“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眼前之人目光黯淡下去,嘴唇开合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除了溢出的鲜血只能发出“嗬嗬”的撕裂声音,严罗拔出漆黑不反一丝光芒的匕首,没由来想到了这样一句话。
身影没入周遭废墟的阴影中,瞥了眼手腕上的纹章,他的视网膜上出现一幅类似雷达成像的地图——一个绿点孤零零地标注在地图中央,四周散落着零零散散的或橙或黄小点。
避开这些苍蝇似的麻烦。
疾行过两个街区。
脚步猛然止住。
十来个戴着兜帽的黑袍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拦住了他。
价值数十方本源的尖端探测器毫无反应。
还是只有一点孤单的绿。
“您对狱都的统治结束了,阎君阁下。”
为首之人摘下连衣的兜帽和面罩,露出一张苍白附带两只尖长耳朵的脸。
随着这个动作,地图成像上猛然多出一个赤红的圆点,闪烁得刺眼。
严罗冷眼打量着那张面孔额头的剑形印记。
“主神殿神罚司?”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冬天结了冰的小溪。
“没错。根据新约第一修正案,遵从神殿最高审判庭裁决,现对您执行格杀令。”
那黑袍人抬起手腕,手掌中散发淡淡微光,凭空浮现一张密密麻麻布满蝌蚪文字的羊皮卷。
严罗认得那是主神殿签发的一级指令。
“鉴于您过去所做的贡献,以及对您个体强大能力的尊重,如果您此刻投降,我们将保留您留下墓碑与墓志铭的权利。”黑袍人冷漠地说着,声音沙哑而干裂,如同一只报丧的乌鸦。
“呵呵……”
空气中留下若有若无的回音,严罗已然消失在了原地。
……
……
外域很大,大到包括所有六座轮回都市在内的内域,在空间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外域此刻对严罗来说也很小,小到他所知的每一个去处,每一条路线,在无数年前便已经被主神殿探查得一清二楚。
在狱都永远无从得见的星辰,海滩沙子一样挂满天幕。
夜空之下暗流穿过。
几声闷响,几声爆鸣。
不到一刻钟,严罗又一次停了下来。
主神殿黑袍小队紧随其后,追上围住了他。
“十二公爵、三亲王、一大君。”因为剧烈的追逐导致能量波动无法再被完全掩盖,此时的雷达上一片红艳,几乎将中心的绿点吞没。严罗扫了眼这些家伙,根据能量反应认出这些人的级别,从储物的空间中摸出一瓶啤酒,随手掰掉瓶盖灌了一口,将啤酒往那为首之人扔去,口中说道:“格杀令颁布快一年,我和事务司的人就能谈笑风生,为什么你们神罚司牛皮癣一样追着不放。”
“忠诚的信徒不会忘记使命,也不吝一切来抹平混乱。”
唯一的黑袍大君稳稳接住酒瓶,没有洒出一滴,喝了口重新向严罗扔了回去。
“在仙都和元都我见过更大的阵仗,飞灵的伤还没好吧,凭什么觉得能留下我?”严罗再饮一口。
“外域无法获得狱都规则加持,况且……”
说着话,一团泛着红玉光泽的浓稠液体出现在其掌中,躁动疯狂地扭动着,似乎兴奋,又似乎不安。
严罗挑了挑眉毛。
“钟神血?”
钟神血配合特定阵法能够削弱冥王血脉至少百分之五机能,在这个级别相当致命。
对任何一名资深轮回者,保守血脉秘密和掩饰弱点都属于最基本的本能,严罗当然不会犯下那种自曝气短的低级错误。唯一的可能是身边有内鬼向主神殿提供他详尽的战斗资料,再结合主神殿海量数据库,才有可能推测出他血脉的大致弱点。
想到这里,严罗面颊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自嘲。
“好狗尚且不吃外食,带了他这么多年,不明白外食有毒的道理。这么说来你们之前黏着我,居然是在用排除法这种低级方式试错。”
两个人将酒瓶抛来抛去,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喝了个干净。
严罗手指轻轻一握,手中的瓶子化为虚无,他认真地看着那张白得瘆人的脸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两个疑问。”
“第一是主神究竟有多神,很多地方,比如这次,还需要你们一次次接触排除才能确定我的血脉天敌,好像也不是全知全能。”
黑袍人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