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大营,将士斜躺胡坐于营内,嬉笑怒言不一而足。
大檀账内,柔然将领齐聚。
起先大檀是如匹黎一般想要对拓跋焘发起不休止的进攻,可于陟斤的一言让他放弃了这想法,大檀对于他这个侄子是极为看重的,可以说,其兵法韬略远在他之。
而现在,日下时分,大檀终于将所有将士重新规整,兵锋已盛。
就此,他认为他现今有三万兵马,而拓跋焘仅存八千余人,这对于他来说,这将是必胜的一局,这又让他又升起了急战速进的想法。
于是,他就在夜内将诸将聚来,想要商讨一番。
但见大檀发出一阵呵呵呵的笑声,对众将说道:“日前,那魏主自不量力,竟妄想以区区三万人马,御我七万大军,岂非以卵击石啊?”
“啊?”
说着,环顾众将,这一声啊,将笑未笑,欲问未问。
众将见之,面色有异,可随后便是哄然大笑,可有几人的笑声中却带着些许尴尬。
“以卵击石?那谁,是谁被独孤盛追的乱跑?”
但以匹黎为首的部众却是真的在笑,毕竟,他们可不是如大檀一般被刘盛追着跑,而是险些将魏主斩于马下,当然,这是对他们来说。
“哈哈哈......”
见众将大笑,大檀也是笑出声来,可随后,面容一板,冷声说道:“我欲传令三军,明日与魏军!一战!定决雌雄!”
说着,大檀面露凶光。
于陟斤见此,连忙前扶胸施礼,面色严肃的对大檀说道:“可汗,万万不可急战速进呐!”
“哦?”
大檀面色一冷,问道:“大军势盛,何出此言呀?”
于陟斤扶胸说道:“可汗,我军虽众,而勇猛不及彼军,彼军虽精,而粮草不如我军,我军有粮,利在缓守,若能旷待时日,则彼军不战自败,我军若速战急进,正中那魏主下怀啊!”
“是啊,可汗,于陟斤部帅所言甚是,我等当利在缓守!”
阿伏干也出列言道。
随后,又有一小将出列,对大檀说道:“可汗,正如二位部帅之言,若我军速战急进,唯有自取灭亡呀可汗!”
“哼!”
大檀冷哼一声,将欲言话,可账外的一声呼叫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呜......哎呀!”
顺目望来,却是一个柔然将士从马背率了下来。
见此一幕,帐中有几人面色大惧,而大檀也是如此。
大军未动,尚在商议之时,有将士摔落马来,这对深信玄学的他们来说,这是不详的预兆。
大檀有些紧张的抬目望了望,而账外,此时已有将士赶来,把那摔下战马的人抬走了,众人见此,也就回过身来。
于陟斤看了众人一眼,不曾言话,他知道,此时说话,于己不利,而阿伏干也是极为聪明,如于陟斤一样,闭口不言。
可那小将就不同了,他既不是王庭之人,也不常伴大檀身旁,就连他这个小将,也是因为别帅阵亡从而位的。
但见小将又前将一步,对大檀扶胸说道:“望可汗三思啊!”
心有担忧的大檀突闻此言,不禁眉头一皱,心中顿生不快,冷声说道:“大军未动,尔等便要乱我军心!”
锵、嚓。
大檀说着,一边将马刀抽出些许,又插回鞘中,一边气道:“真是可气至极!”
那小将不懂得察言观色,见大檀如此,又前将一步,大义凛然的说道:“可汗若是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
大檀双目微眯,看着眼前胸膛挺直,一副为你好的小将,他眼中冒出冷光,狠声说道:“左右拖下,将这豁我军心之徒,斩了!”
“是!”
左右之人见大檀有些生气,连忙喝了一声,也便将那小将的双臂抓起,抬着便走。
那被拖着往前走了几步的小将眼中露出惶恐,对大檀大声说道:“可汗不辨忠言,与战不利啊!”
于陟斤见此,连忙喝道:“可汗且慢!”
“可汗!”阿伏干也出声喝道!
大檀转目看去,而那押着小将前去的二人也停步在此。
但见于陟斤对大檀扶胸施礼,待站起身来,对大檀说道:
“可汗,大军方明,三军未战,先斩大将,恐于军心不利呀,不如暂且拘押,以待日后发落?”
阿伏干也扶胸说道:“可汗,于陟斤部帅言之有理!”
而深受溃兵之苦的郁久闾哲茂也连忙说道:“可汗,破魏之后再发落不迟啊!”
“哼!”
见众人为那小将求情,大檀侧头冷哼一声,待回过头来,也便说道:“且将此人锁禁军中,待我破魏之后,再将其治罪!”
“是!”
那拖着小将的人连忙称是,又搀着小将往前行去。
那小将见此,又是连声呼喝:“可汗!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可汗!”
“哼!”
看着那被拖走的小将,大檀极为不屑,做了一副犹如翻白眼的动作。
随后,对众人说道:“明日,将此部大军布于三方,日中之时,一战!灭魏主!”
“是!可汗!”
有先前小将的以身试法,诸人不敢再多言,纷将出了帐来。
账外,那小将见众人出帐,连忙又喊了起来。
“可汗,不纳忠言,大军必败啊!”
“可汗,不辨忠言,于战不利啊!”
言语中,带着惋惜,带着几许恨铁不成钢。
可众人仅是看了看,也就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此人已无可救药!哎!”
想着,众人也便走了,对于此人,他们真是无语了。
可还不待他们走出几步,大营后方突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
“嗯?我部之人不是已尽皆入营了吗?怎还有在外之人?”
阿伏干心有疑惑的念叨一声。
“嘶~”
旁边一人吸了口气,皱眉说道:“难不成,是狄那余众?”
“嗯!”
阿伏干摇了摇头,在他想来,狄那的部众也就千余人,哪有那个胆子敢来冲击这座有着二万人马的大营?
可现实是,那长孙奇已率着五百敢死营的将士正朝这座大营冲来,因他长孙奇的使命,就是为玄甲军破开一道口子。
咚咚咚的马蹄不断靠近,阿伏干皱着眉头,顺声望去,可黑夜中,他什么也没看到。
大营后方,长孙奇左手牵缰,右手提着一杆马槊,面色严峻的盯着那灯火通明的大营,就在即将冲营之时,长孙奇怒喝一声:“掷索!”
一声怒喝之下,身后将士无不从蹀躞带中取出套马索,在半空飞旋几圈,狠狠甩向大营那被称为女墙的木制栅栏。
“嗖”
“嗖”
“嗖”
数十百道套马索在呼啸中飞跃向前,黑夜中,投掷套马索的众人听闻到些许动静,不待长孙奇发话,他们就已将套马索的这头缠绕到战马的脖子。
遂即,右手握紧,打马朝侧方奔去,他们之所以将套马索缠在战马脖子,是因为他们生怕自己的手臂承受不住那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