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足有二层楼高的巨型虫子一点一点地低下身体来的时候,作为被它盯上的对象,林三酒觉得这副景象足以让自己在事后一连做上几天的噩梦。
这一次43号在她之前就把交谈机会用完了眼看着现在自己的时间也接近了尾声但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没有一个字被这个害虫听进了耳朵里去。
林三酒不知道虫子到底能不能“闻见”东西,但当它伸出一只毛茸茸的足肢、在她耳旁扇风似的摆了摆以后,她确实听见虫子上头的那张扁平人脸中,发出了猛一阵吸气的声音来。
“果然正如46号所说的一样呢。”害虫收回了足肢,来回搓了一会儿,语气十分遗憾“啊,没想到你也为了避免与我接触,而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我好伤心哪。”害虫一边说,一边将两只细足捧在了“胸”前。“毕竟你可是我咬的第一棵嫩芽,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很特殊的呢。”
林三酒脸色难看地瞥了它一眼,嗓子眼里一阵一阵地发干“你想让我死,我就得想办法不死。有什么奇怪的”
“哎呀我的小姐,你误会了。”没想到害虫忽然又笑了“我不是伤心你对我撒谎,而是伤心像你这样的漂亮小姐,马上就要从这片农场中消失了呢。”
这句话才一入耳,林三酒的身体比她的大脑还先一步反应过来了眼下的状况,脚下一蹬就朝后跃了出去然而害虫的“啃咬”是绝对无法避免的只听“嗤啦”一声,她的衣袖已经被重重地撕了下去,在害虫的巨大身体扑过时,飘飘荡荡地落在了地上。
接下来,所有盯着这个方向的眼睛都看清楚了属于害虫的影子,切切实实地扎进了她的手臂上。
43号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惊叫眼看发芽期出现了第一个牺牲者,就连46号那一组此时也想不起来要高兴,倒抽冷气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紧接着。林三酒身体重重砸在地面上时的那一下,沉闷得直直撞进了众人心里。
“唔”
害虫站直了身体,目光落在了围栏下的土地上,盯着林三酒看了一会儿。
“它还要干嘛”48号愣愣地问了一句。声音大得连另一条桥上的43号都听得一清二楚。
害虫的无数细足摇摆了几下,张开了口,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正当所有人、包括刚刚醒来没多久的47号,都伸长了脖子,立着耳朵要听它说话的时候。只见它小楼一样的身躯忽然摇晃了几下。
毫无预兆地,害虫随即缓缓朝后倒了下去“砰咚”一声巨响,半空中突然扬起了漫天的黄尘一时间土粒、灰尘,呛得人连嘴都张不开土桥剧烈地摇晃了起来,好像马上就要承受不住这个重量而开裂了似的,刚刚从害虫身边逃开的43号一阵趔趄,终于还是摔了下去。
“啊,害虫死了呀。”
还不等46号一组人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哈瑞的声音就先一步在空中揭晓了答案。
“想不到嘛,你们干得不错啊。”他语气轻快地夸奖了一句。“等我一下哦,我来处理一下这个情况,去去就回。”
随即,哈瑞的声音便又一次地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迷茫的众人。
“害虫死了”46号第一个冲着另外一条桥的方向叫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从他所在的地方,还能够看见大半个虫腹从围栏上方露了出来,无数毛茸茸的细足兀自不断地一阵阵颤动着,庞大的体积占据了大半条土桥,叫人反而奇怪桥上的土制围栏竟然还没有碎裂。
从那一条桥上。有好几分钟都没有传来43号的回应46号又连声喊了好几遍,这时从土桥的另一头,忽然伸出了一条手臂,“啪”地搭住了围栏。
当林三酒一张满头大汗、面色青白的脸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时。所有人都愣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难道我猜错了你你真的把农药喷在了自己身上”过了好一会儿,46号才愣愣地问了这么一句。“不对啊不对,这根本说不通啊”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林三酒气喘吁吁地回答道“哈瑞说了,喷农药的后果比被虫子咬还严重,我可不愿意以身犯险。”
从围栏下又冒出来了一张脸。正是43号他左右一看,忙过去想要将林三酒扶起来。
“哎哎,这个不重要,”没想到她却连连摇头阻止了他,身体仍然挂在围栏上,将刚才被咬的那条手臂垂了下去“你快点帮我解开,实在太恶心了。”
解开解开什么
在46号一众人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只见43号立即应了一声,随即将手伸向了林三酒的胳膊在她的胳膊上,此时白白净净,完全没有了之前虫咬时留下的血红花纹。
不,不对。仔细一看的话,她的胳膊颜色与她头脸、手背的肤色,明显不是一个色号
43号一手抓住了林三酒的手腕,猛一使劲儿,竟从那里掀起了一个角那个角越撕越大,接着居然从她的手臂上剥下来了厚厚的一片肥白人皮人皮一被揭开,立刻露出了底下原本属于林三酒自己的胳膊皮肤,沾满了干涸的体液和血。
“快把它扔了,”林三酒紧皱着眉头,一脸极不舒服的样子“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人皮了。”
“人、人皮”46号这个时候也全都明白了,“你将农药喷在了人皮上”
“哪来的现成人皮,”林三酒嗤了一声,“还不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吗。”
尸体
46号刚一皱眉,只听对面的高个儿女人又笑了一句“你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也经常缺这少那的唯独有一样东西我从来不缺,那就是尸体。”
说话间,她朝45号瞥了一眼“说起来,之所以能想出剥皮这个主意。我还是受到了你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