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桐因在台上耽搁太久,一时引发了众怒,一伙等着上场的兵官们跑上去,要把他赶下台。
王桐单打独斗鲜少遇到对手,但双拳难敌四掌,面对一群人围攻便力不从心了,只能采取游击战术。
正当他与大家游走缠斗时,有个小子趁机溜到李玉穗脚下的广场上,对着楼上大喊“六小姐,我是广洋卫前军千户所总旗钱亮,南京本地人士,家有……”
王桐正与人在广场上你追我赶玩老鹰捉小鸡,突然发现被人占了空子,顿时大怒,他从兜里摸出一枚铜板向那投机份子的膝弯掷去,将钱亮打的一个踉跄,告白因此被打断。
见此变故,楼上楼下一片寂静,李玉穗还未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一个什么东西携着劲风“咻”的飞上来,她下意识用手一捞,刚好接住,才发现是一枝光秃秃的花枝,枝上的花瓣一半在王桐的衣服里,因抽出来时太急被扯下来了,一半在空中解体,到她手里时只剩这颤巍巍的一根光杆。
王桐在下面扯着铜锣嗓大喊“六小姐,我是漕运督粮参将王桐,我我我心悦小姐已久,小姐若不嫌王某貌丑,王某请聘小姐为妻,终身不负……”
“六小姐,我也心悦你!”
“……我也心悦你!”
“……六小姐嫁给我!”
那广场上的兵官们再顾不得什么同袍情谊,一个个从怀里摸出花来往上掷。
林霜吓了一跳,生怕李玉穗被花伤到,连忙把她扯回室内。
“你没事吧?”林霜见她一副吓傻的模样,连忙问她。
上面看表演的贵妇和小姐们都望着李玉穗,李玉穗呆呆的问“你们南京人,都是这样……直接的吗?”
林霜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心里压着怒火在咆哮长兴侯,你的手下能不能靠点谱啊!
“就、就这几个比较、比较直率,其实大部分人还是很规矩的,六小姐不要被他们吓到。”林霜背上冒汗,安抚道。
李玉穗突然红了眼眶,将那花枝紧紧攥在手里,摇头道“王参将挺好。”
“啊?”这回换林霜懵了,“后面还有不少兵官没上场,咱们再看看。”
在她看来,这王参将实在太二了,跟某人有得一比。
李玉穗将花枝在鼻子下闻了闻,仿佛闻到上面未散去的余香。她眼里闪着泪光,嘴角却挂着一抹羞涩的微笑,“不用看了,他有心,我不想辜负他。”
林霜有点急躁,生怕李玉穗现在情绪不稳定,万一草草的决定了,后面见到人又后悔,那不是瞎折腾么?而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李玉穗是她领来的,她得对今天的事情负责。
“有心的也不止他一个,咱们还是看看吧。”
旁边围观的夫人也忍不住出声劝她“婚姻大事不容儿戏,定下了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姑娘你须得慎重,那王参将的人品、性情都得好好考量才是。”
谁知李玉穗却异常坚定“我听说今日来相亲的兵官都是长兴侯爷亲自挑选的,王参将是他的下属,想必人品是有保障的。”
林霜不知她对长兴侯这种盲目的信任从何而来,但该劝的已经劝了,再多说就是棒打鸳鸯。她只得对李玉穗道“咱们回去找侯爷问问这王参将是什么情况。”
李玉穗点点头。
这时有小丫头上来禀报“侯爷请夫人下楼一趟。”
林霜看一眼李玉穗,拉着她的手道“想必是商量王参将的事,你跟我一起下去。”
“夫人的顾虑我知道,”李玉穗边走边说,“可我是真的很感动。”
“被吼一嗓子就感动啦?那钱亮可比王参将先向你表白。”
李玉穗道“不是,以前都是我跟别人打架争男人,今天有男人为我打架,我感动。”
林霜瞥她一眼,明白了。
她们下去后,楼上顿时炸了锅。
原来以为长兴侯是天下最奇葩、最不讲规矩的人,没想到当众求婚的事情再一次发生,还引发楼下广场上一场大乱斗,这种行为对她们的传统婚姻观念产生强烈的冲击,作为从小受“婚姻大事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教育的贵妇小姐们,是怎么也不能接受这种孟浪行为的。
那王参将出自南京军伍世家,年纪轻轻已经是参将,是王家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小伙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他要娶一个名声好,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不成问题,没想到好的不学,学长兴侯,还是求娶一个年纪大,名声不好的女子,也不怕遭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