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料想这种无差别下毒的事件,应该不是与工匠之间的个人恩怨,一定是冲着长兴侯来的,工匠们差点做了权利斗争的牺牲品。
“那些工匠挺不容易的,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赚不了几个钱,他们背后还有一家子要养呢。”
长兴侯道“本侯以前去工地看时,那些工匠没人提出过扣工钱的事,他们不说,本侯无从知晓,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这次本侯知错了,小霜儿教训的是。”
林霜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我没有想教训您,只不过爹爹和哥哥是做工匠的,所以我会感同身受,心疼他们。”
长兴侯望着她笑,温声哄道“本侯还得审案子,你坐这里头玩,等雨停了,派人送你回去。”
林霜觉得在这里不方便,而且长兴侯也不好放开吼人,于是回答道“这雨下了几天,看来今天不会停,趁着雨小,我先回去,送就不必了,您这里好多事,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我有溜儿和卫姐姐一起就够了。”
长兴侯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勉强,反正不管是去孙府还是去木匠营,都是繁华的大路。
“等本候忙完手上的事,带你游湖去。”
林霜回眸一笑“等您忙完再说吧。”
她这一颦一笑,正如书里写的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一抹笑意染上鲜嫩粉颊,俏皮又可爱。
而且那声音,不似别的女子清脆爽利,而是稍稍有些绵软,尾音稍稍上扬,像根羽毛般挠到长兴侯的心头上,让他半晌还在回味悠长。
长兴侯在门口呆望了一会,直到马车出了洪武门,再看不见踪影了,他这才怅然若失的回转身。
堂下那些官员见他突然凶神恶煞,整个人笼罩在黑气里,个个暗道不好。
而大家都觉得没问题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林霜的马车行到孙府门前时,雨越下越大,犹如水墙一般崩塌下来,此时天色灰暗,云层低压,似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地上浑浊的水流漫过鞋面,卫柔絮先下马车,看这情况不好,对林霜道“七小姐,出来时匆忙,没带齐雨具,您下车定会湿了鞋子,要不等一会儿,我去拿木屐雨衣来。”
林霜看到路面的情况,便点头同意。
卫柔絮拍开门匆匆跑进去,门房老头探头见林霜还在车里,奇怪道“七小姐,您怎么不进来?”
溜儿回答道“卫姑娘拿木屐雨衣去了。”
门房老头道“小人喊婆子来先背您进来吧,外面冷。”
林霜不喜人碰触,摇头谢过他的好意。
老头又道“门房里有木屐和雨衣,七小姐不嫌弃的话先用着。”
这回林霜同意了,马车里虽然不漏雨,但雨势太大,车窗的帘子挡不住,两边有雨溅进来,车里十分湿冷。
溜儿便下车去门房取雨具,出来时一看,停在门口的车不见了。
林霜坐在车里,黑亮的眼眸里满是恐惧,此时马车飞速奔跑,她身边坐着一位全身湿透的蒙面人,马车拐过两个弯后,蒙面人才将匕首收起,林霜雪白的脖颈上顿时现出一条红痕,她下意识用手一抹,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林霜没法猜测他们是什么人,绑她要做什么,但看他的出手,干净利索狠辣,半点没有怜香惜玉,以至于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想必不是一般混混临时起意想求几个赎金。
而他身上的气势和眼神,颇像书里说的亡命之徒,林霜僵硬的坐着不敢问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慎那人随手给她一刀。
马车跑得快,七弯八拐的好像一直是在巷子里行进,南京的这些廊房,一般是两两相对,前面一条街繁华,而两两相背的一面却冷寂。此时雨下的大,没有商家出来吆喝,雨声掩盖了其他的一切声音,林霜分辨不出到了哪里。
最后她听到下门槛的声音,马车进了一个院子。
马车刚停,车里的蒙面人冒雨跳下车子,回身将林霜拖出去,拎着她进到一间屋子里。
林霜一下被淋成了落汤鸡,瑟瑟发抖的被扔在地上。蒙面人拉下面罩,向楼上走下来的几个男人行礼。
林霜抬头一看,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这些人以真面见她,不怕她泄露他们的身份,只怕是没想让她活着。
锦鲤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