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
张睿明手指着眼前这个面容颇为俊美的年轻人,眼神里已经惊愕到了极致,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这名被他死死抓住的“现行抢劫犯”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他脑袋里迅速过了一下所有的场景,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这样一看,与他印象中那个一同坐在警车上,带去执法办案区的年轻人是一模一样,这到底什么情况?难道是双胞胎?
那名“抢劫犯”接下来的举动,打破了双胞胎的可能性,只见他笑着站起身,径直走到张睿明面前,居然对着这个将自己亲手制服、扭送公安机关的检察官伸出了右手。
“你好!张部长,哈哈,这个真是有缘分啊!居然又见面了。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你的照片还以为是假的,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
张睿明看到他出来,简直比看到死尸复活还有震惊,要知道当时他那行径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名女会计动手抢夺,这可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是张睿明自己亲手抓住,扭送公安机关的,怎么可能在这几天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不管是按抢夺、还是抢劫未遂定性,这小子应该是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绝对是呆在看守所里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这番情景已经颠覆了张睿明的生活常识与工作认知,他从来没见过涉嫌抢夺、抢劫的嫌疑人能这样大摇大摆的出来,还在市检察院里与一名副检察长谈笑风生!?怎么可能,难道自己在做梦?
张睿明下意识的把目光移向了坐在主座上的严路,严路正笑着替另外一名年长的来访者亲自添茶,神情看起来非常自然,似乎并不知晓这名“抢劫犯”的来历。
“严检,这几位是……”
张睿明的疑问还没说完,严路倒掉了茶壶里的废水,回头说道:“这两位是我们津港有名的陈橙地产公司的沐阳沐总监和鲁建鲁董,他们今天是过来递交一份公益诉讼线索的……”
“线索?不是,我有件事想……”
张睿明有点糊涂了,可他还没说完,那沐阳便自己向他解释道:“哦,严检,之前我有件情况忘了向你说了,我和我们张部长之前就认识,打过招呼,张部长身手很好啊!”
“噢?还有这情况?”老严笑了笑,还是没有认识到此人的身份,张睿明都要急死了,他刚想抢着说话,却见沐阳笑着说道:“当时是在银行里面,我替我们鲁董追回被那边窃取的公章时,与张部长发生了一些误会,他可能以为我是什么银行劫犯,当时还起了冲突,导致我被警方带走,不过后面没事了,我在西江分局里将事情讲清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什么?张睿明没想到居然是他先主动提起那天的事来,接着,沐阳将整个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按照他的说法,那天在银行里会突然对那名同样为陈橙房地产公司的小会计出手,完全是有原因的。
当时沐阳抢走的,其实
就是陈橙房地产公司的公章。而沐阳作为陈橙房地产公司的企划部总监,为什么会从自己公司的会计手里抢自己公司的章,这里面涉及到的是一场非常复杂的企业内部股权斗争。
今天过来的沐阳和这位鲁建鲁董都是陈橙房地产公司的高管,但陈橙房地产公司在不久之前被另一家全国有名的大房地产公司兰贵园集团给收购了,现在兰贵园是陈橙房地产公司的大股东,占股55左右,而陈橙房地产公司过去的一些高管与员工持股40,剩下的都是不影响大局的散家持股,而这场收购其实是一次野蛮收购,兰贵园集团为了推进在津港的全面布局,特意收购了陈橙这家规模较小的津港本土房地产公司,而在强行入主陈橙后,兰贵园还准备大批清洗原陈橙房地产公司的高管,现在双方正斗得如火如荼,甚至上演了全武行,具体的细节沐阳现在也没有提,他只是笑着说道。
“反正现在双方是已经图穷匕见了,他们兰贵园的“空降部队”甚至都将我们公司的公章印信、重要资料都强行带走,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用这种极端手段,找了一个机会,从银行里抢回这原本属于我们公司自己的东西……”
听到这,张睿明才明白这场荒谬的“银行劫案”背后原来是有着这样错综复杂的缘由,但他还是眉头一紧,听出了里面一个小问题,问道:“那……就算你们不服他们的收购,或者你们内部有这些管理上的纠纷,但你也不能在公共场合去用这种暴力手段抢夺回来吧?你这种行为……怎么看都还是不妥,他们既然已经掌握了你们陈橙的股份,那这些公司的印章应该也属于他们吧?你这样就不涉及犯罪?”
沐阳笑了一笑,张睿明发现这人现在与那天在银行碰到时的气质完全不同,当时的他,气质内敛,出手果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从那女会计手里将公章抢走,当时全场除了自己这个早有察觉的检察官以外,完全都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那种狠利与迅猛,给张睿明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当时都让张睿明误以为此人是一名惯犯。
而此时,他却身穿一身紧板的西服,脸上挂着的是和煦的笑容,待人接物文质彬彬,完全不复当时的那股凶劲,让人只认为这是一名商界精英,但张睿明却知晓在此人斯文的外表下,很可能是隐藏着一颗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狠利心肠。
“张检不愧是专业的,确实,当时我在西江分局那里也解释了很久,后面他们那位陈局长还和我大吵了一架,可是,我刚刚有一点忘了和张检说了,我们这样拿回公章的行为看起来有些鲁莽,但其实却是合理合法的,因为我们公司已经在起诉兰贵园集团了,他们对我们公司的收购是不合法的,在程序上是有问题的!而且,他们现在的资金、账目上都还有问题,这点我们是有证据的,我和我们鲁董现在都在为抵御他们的恶意收购而上下奔走,但现在整个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所以,说不定很快我们陈橙就能摆脱他们兰贵园集团了。”
见这沐阳笑的灿烂,张睿明却心里发毛,暗自提醒自己这小子不是善匝,他反问道:“就是因为你说的这些理由,所以西江分局他们就没管你?当时就放你出来了?”
“其实也不是当时,我被他们连番询问了近十个小时后才出来的……”沐阳笑了笑,突然意识到没必要和张睿明解释这么多:“对,最后他们陈局长说这些是我们自己公司内部的事,所以我就出来了。”
张睿明抬了一下眼皮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代表这陈橙房地产公司与这兰贵园集团之间的股权纠纷看来是空穴来风,而且还是有一定证据的,不然西江分局不会如此定性他的抢夺行为,而且,确实在这种涉及到大公司之间的互相攻击,又有民事诉讼的情况下,当时西江分局的警官们也不好去对这番内部争斗的行为做出处理。
这下,这位“抢劫犯”为何会大摇大摆的出来,而且坐在这里同自己侃侃而谈的缘由算是搞清了。
解开心中疑惑后,张睿明坐了下来,面前严路完全不复以往的严肃面孔,在两名外人面前,倒是显得颇为和气,甚至主动给张睿明倒了一杯茶。
张睿明倒没和这位曾经怼过多次的检察长太过客气,他知道老严这刀子嘴豆腐心的老领导平时一点小事都会把自己骂的起飞,但现在肯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所以才默不作声,反而给自己好脸色看看,等着叫自己办事呢。
于是,张睿明点了点茶桌,粗略表示了一下接茶的礼仪,抿了一口茶,见老严还不吭声,看来是想让来张睿明自己将谜底兜出,他想了一下,也懒得和老严斗心思,便转过身对那沐阳和鲁建说道:“那像两位刚刚说的,这确实是一起颇为复杂的股权纠纷,两位也已经起诉了,但不知为何现在找到我们检察院来了?难道是我上次在银行和沐总监动手时,伤到了沐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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