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云阳哈哈一笑,却是不肯回应夏兴的激将。
夏兴想不到申云阳并不是看上去的纨绔,有的是气量。
但他用他严谨的逻辑思维将申云阳的前言后语一串联,相信申云阳次来绝非找情敌示威,他索性将申云阳领入他的办公室,将门一关,道:“我这儿隔音良好,你有话请说,别跟我打哑谜。”
申云阳笑道:“干嘛,干嘛,是不是你想玩漂移?说一声嘛,你看不上我的车,我拼老命也要给你借来你看得上的。别不好意思说。”
夏兴定定看着申云阳,“我跟杨四小姐是朋友。我把你今天的话提炼一下,可以给杨小姐传达以下三段论……”
“你不可以臆测。”申云阳跳起来,“好吧,我不满江机厂的产出,对杨董组合的管理水平有怀疑。”
“仅仅是这些吗,跟我虚虚实实玩半天,掏了我半天心肺,你别给我装什么事都没有。”夏兴盘旋于申云阳身周,大有一付不说明白不许走的架势。
申云阳也不甘示弱,“你们公司是不是都一根筋的,你的工程师跟我算电费,你跟我玩三段论。我要是能说我早说了,问题是我自己心中都没概念,跟你怎么说?”
夏兴不接受这个理由,拿眼睛扫射申云阳。申云阳无奈地道:“好吧,好吧,算我今天强龙入了地头蛇地盘。江机厂前一个股东买江机厂的目的很理想化,想实业救国,可是买下考察一个月后,放弃了。我们买江机厂的目的是看中那块地,可与市区地块分割后的江机厂眼下尾大不掉,想卖掉,没人要,资产太大包袱太重;想经营,这不,咨询行家的意见来了。”
“你心中的关键问题是不是既不认可杨富贵的主导,也不认可杨富贵聘用的董总?又因为我与杨富贵有仇……”
“不,我不想利用你。但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首先我们有差不多的意识形态,这是合作的良好基础。”
“你一上来就不肯开诚布公,跟我玩不平等游戏,这算良好基础?你摆明了调戏心态,可惜被我戳穿。”
“靠,不能让我心理平衡平衡?我女朋友让你抢了,我又是主动找你发展友谊,你说你该不该有所表示?”
“该。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夏兴看一眼手表,“但绝不能耽误我的午餐约会。”
“跟谁的?”
“还能跟谁。我打个电话。”
申云阳郁闷地斜睨着夏兴跟余珊珊打电话解释迟到原因,但他很快见到夏兴脸上露出惊喜,不等他纳闷出结果,夏兴已经放下电话告诉他,“珊珊等不及,自己乘公交过来了。”
“你凭什么?凭什么?”
申云阳非常不明白,他千般呵护,却不肯赏他一笑的公主,为了夏兴却肯大清早乘公交出城主动找上位于工业区的门。但申云阳还是挺绅士地将车子被砸掉的夏兴送到公交车站等候,自己愤懑地离开,眼不见心不烦。让申云阳更愤懑的是,公交车下客点与夏兴的公司大门还有近一公里的距离,需要步行进去。而就是这么麻烦,余珊珊依然做得心甘情愿,夏兴凭什么。
可爱情这东西若是有道理可讲,便不是爱情。余珊珊有丰富的拒绝人的经验,却很少谈恋爱的经验,她一眼看准夏兴,一颗心便没道理可讲了,此后当作若无其事也只是因为夏兴有女友。等夏兴向她表明,她便开始了飞蛾扑火的历程。夏兴因工作延误约会时间跟她来电招呼,她幸福于夏兴做事细心周到;她不厌其烦地调换两辆公交车,才乘上去工业区的城乡公交,一路她也幸福地想着很快就要与夏兴见面;那么等见到公交车站上夏兴吊颈等待的身影,她的幸福感更是不可理喻了。
夏兴果然当众就是一个大拥抱。余珊珊红着脸挣开,偷看一眼周围看好戏的人,却又忍不住挽住夏兴的手臂,两眼紧紧盯着夏兴瞧。她立刻看见夏兴脸上的抓痕和乌青,心疼得仿佛那些抓痕是抓在她的心上。夏兴见余珊珊傻傻地两只眼睛只往他伤痕招呼,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得自己解释:“都是皮肉伤,不碍事,大多数是我跟跆拳道教练过招打出来的,学艺不精,呵呵。进去看看我的公司,再进城好吗?你猜刚才是谁绊住我?”
“不,不去你公司……不,我们就门外瞧瞧,行吗?你是不是很忙?要不你先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其实夏兴本就不想带余珊珊进车间闲逛,他不愿将公司治理成自家后院,就像以前的国营红星厂。可想不到余珊珊更迁就,几乎是对他没要求。“刚才来的人是申云阳,我没想到他会来,他似乎有接管江机厂的意思,来向我咨询一些问题。他刚走。”
“他是故意的,他才不会接管江机厂。大家早说江机厂大股东是申家,钱多一块压死人,杨富贵只好免费出劳力管着江机厂,得利两家按比例分,杨富贵一分没多得。眼下江机厂好好地赚着钱呢,申云阳插手自讨苦吃干什么。他纯粹没事找事。”
夏兴被弄糊涂了,想想余珊珊说的也是在理。但是难道申云阳此行只是为了占用他和余珊珊的约会时间?显然也不可能是。“随便他们,我不会搭理江机厂的事,损人未必利己,间接帮人我又不情愿。看到那边白色围墙了吗?就是我的飞达了。”
“这儿大多数公司用的是铁栅栏,为什么……不,我也觉得白围墙好看,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