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诚心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看到顾丽珠只穿了一身妃色的睡衣趴在门边,小丫头正拿着一件墨色的外衣跟在她身后,焦急地要给她穿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芸儿竟然安心了不少。她朝主子行了个礼,便匆匆地往院子后头跑去了,身影仓皇的像后面有鬼在追她。
芸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温诚心站起身来,冲着顾姝抱拳行礼,“臣女奉命办事,还请皇后娘娘予以配合。”
顾姝将绣着粉色百合花的墨色外衣敞开着,鞋子的后跟也不提上,头发也披散着,吊儿郎当地来到花架子下,“温姑娘客气了,本宫可以唤你诚心吗?”
温诚心面上冷漠不动声色,“臣女和娘娘的关系没有那么密切吧。”
顾姝坐下,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本宫的命都在诚心手里,你说密切不密切?”她示意温诚心也坐,“你想问什么,本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开门见山,温诚心也不藏着掖着,坐下第一句话便是问:“皇后娘娘,是你杀了顾二小姐吗?”
顾姝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想了想,“你应该听说我落了一次水,醒来后忘记了好多事,姝妹妹中毒是两年前的,所以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她说的实诚,温诚心便换了个方向问:“那么是你将顾二小姐推下水的吗?”
顾姝眉头皱了起来,“这个问题我得结合上一个问题回答。试想一下,如果是我给姝妹妹下毒,明知道她都快要死了,我根本没必要推她下水。如果不是我下的毒,那么就很有可能推她下水。具体的结论嘛,反正我记不住从前的事情,就要靠诚心凭借断案的直觉,自己判断了。”
温诚心觉得,这谈话没法进行了。她头一次遇到这种嫌疑犯,“听说,娘娘不是已经承认,是你毒杀了顾二小姐吗?”
“如果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我杀的,诚心此刻还会来这里吗?”顾姝反问。
温诚心耸了耸肩,如果有直接证据,她当然不会来这里。“我调查过琉璃院所有的人,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娘娘身边的芸儿。”
顾姝拉长了脖子喊:“芸儿,快出来,诚心有话问你。”
不多时,芸儿从后院出来,还是很紧张地搓着衣角。
温诚心皱着眉看了顾姝一会儿,转头问芸儿:“顾二小姐落水时,你就在旁边,为什么没有救她?”
“因为……”芸儿抬头看了大小姐一眼,声音结结巴巴的。
为什么没有救呢?因为当时的她害怕极了,害怕大小姐的报复。她只是一个奴才,大小姐有的是方法对付她。把她卖到窑子里去,把她杖毙。大
小姐可以用这世间最恶毒的法子来折磨她。
“因为推二小姐下水的,是昔日的顾大小姐,当今的皇后娘娘。”温诚心脸色突然变得肃穆,言辞犀利,“对不对!”
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芸儿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泪水一下子就滑了出来。她双手捂住脸,低声地哭喊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顾姝叹了口气,俯身将芸儿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用一种很无奈的神情看着温诚心,“这么多天了,你查到了什么吗?”
温诚心将视线别开,落在了蔷薇花上,神情里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查到,她才会想到从顾丽珠的身上突破,说不定能诈出什么来。
顾姝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确实是嫌疑最大的,但你不能因此就排除了其他可能。姝妹妹虽然是一个傻子,但毕竟身为国相府的千金,也是梁国公府的外孙女,也说不定是她无意间看到了什么,遭到人报复性的杀人灭口。”
温诚心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来,放到顾姝跟前的石桌上,“此毒名为透骨,是参杂了数十种毒药混合而成的,而其中一味毒药,来自一种红背白肚鱼的体内。而这种鱼豢养条件苛刻,一般人家根本养不起,最为重要的是,此鱼来自北漠。”
顾姝总觉得她话中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但她抓组了温诚心话中的两个字,“北漠?”
“不错。”温诚心道:“这种鱼叫变色鱼,乍看之下与普通的鱼类没什么区别,但它的身体的颜色在白天是红背白肚,到了晚上便会变成白背红肚,十分有趣。最为重要的是,它们会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与北漠人专门制作的一种石粉相遇,便会变成情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