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老爷子虽然不主事了,甚至连人都没到场,但他的寿宴仍旧比寻常人要热闹好几倍。
而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事人,叶壮壮却一直待在自己的三层小绣楼上。一身橙色的束腰衣装,腰间系着并指宽的黄牛皮腰带,用华丽的玛瑙宝石装饰着。
她站在二楼的走廊里,虚眯着眼,遥遥地望着隔了一个小四合院的湖泊。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湖心亭的一切。眼看着一对男女纠缠在了一起,那张充满了英气的面庞蕴出几分决绝,“小七,可以了。”
一直在屋子里玩弄九连环的叶家七公子闻言,毫不犹豫地起身拿起搁在桌上的剑,几个纵身便来到了前院。同各家掌柜的一一见了礼后,七公子提出后头院子里的柿子熟透了,邀请众人同去摘柿子,还能在湖中钓钓鱼,打发时间。
能在今日赶到叶府赴宴,不是和叶家有生意往来的,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巴结讨好的,对于七公子的提议,当然是满口赞成,没有不应的。
于是,乌泱泱的一群人齐齐往人工湖赶去。一身玄衣的七公子走在队伍的前头,脸上是一向展露在众人面前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可若仔细看他的手,就会发现,他的右手用力地捏着宝剑,骨结都已经泛白了。
很快,他就可以为首领报仇了!只要身后这些人,看到湖心亭的场景,顾丽珠便彻底地完了。
可当他带着人赶到湖心亭时,亭中只有满地狼藉,并不见二人的身影。
随着七公子而来的众人面对满地散落的糕点茶水,十分不解。按理说,叶家虽然是生意人,但祖上仍是书香门第,规矩样样齐全。而能把生意做到足以成为叶府座上宾这个地步的人,都不是乡野莽夫,怎么就闹出这幅场景的呢?
而且,整个亭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未免,太奇怪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众人却都很有自知之明,只在亭子外头看水看柳看天空,对眼前这一片异于寻常的狼藉假装不在意。
叶柒鹤自然也是不明就里,但远处绣楼的叶壮壮,却清楚地知道了刚才在凉亭发生的事情。
她并没有直接给秦海和顾丽珠下药。湖中养了好几条北漠来的红背白肚的鱼,能散发一众无色无味的气息,一旦这种气息与北漠人配置的药相遇,则会变成世间最猛烈的东西。
刚才顾丽珠和秦海两个分明已经药性发作,眼看着一副活生生的春图就要展现在众人面前。却不料一个男子突然急奔而去,将两个人拉开后,一脚便将秦海踹入了水里,而将顾丽珠带走了。
叶壮壮看的清楚,那个男子,分明就是和顾丽珠一道入府的人。邀请名单
上并没有他的名字,她也一心想着让顾丽珠身败名裂,所以并没有在意!
但看那男人带着顾丽珠几个纵跃便出了叶府,她心中也是暗暗惊讶,实在没有想到顾丽珠身边还有此等高手在。
她正想着,扑了个空的七公子已经回来了,一脸不甘地问:“怎么回事?人呢?”
叶壮壮将刚才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尔后道:“秦海我已经命人救起来了,今天的事,顾丽珠定然能猜到是我们所为。此番不能一击必中,今后再想对她下手,只怕难了。”
叶柒鹤愤愤不平地道:“我早就说过,一剑杀了她,这叶家的烂摊子我们也不管了,仍旧做回以前杀人的买卖,自由自在的多好?”
“堂堂顾府的千金小姐,未来的皇后,是你想杀就能杀的吗?”见他如此暴躁,叶壮壮也冷了脸,低声喝道:“当初老首领让我们一切听从首领的安排,首领既然让我们转型,自有她的道理。如今首领虽然不在了,但她既然不希望我们再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从此这世间便不再有七杀堂了。”
叶柒鹤被她说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叶壮壮回头看了好兄弟一眼,抬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叹气道:“小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首领的用意的。做杀手纵然自由自在,毕竟是沾血的生意,杀孽造的太多,睡觉也不会安心的。”
叶柒鹤点头想了想,蹙眉道:“可老大,你从前睡觉就跟猪似的,房子塌了都不醒的,丝毫没见你不安心呀?”
“嘿……”搭在七公子肩上的手抬了起来,在他额头狠狠地敲了一下。叶壮壮咬牙切齿地道:“你现在都都敢编排我来了?”
一身青衣的七公子往旁边躲了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道:“如果不是你非要争着当老大,也不必把自己弄得像二十好几的人,明明我们这些人中,你才是最小的那一个。”
他一边说话,一边便跳到了檐外,准备随时开溜。
“你还说!”叶壮壮假装生气,鼓着腮帮子追了出去,两个人在屋檐间你来我往地追逐着。
若是顾姝瞧见了,肯定老怀欣慰:这个小七,终于不再是个闷葫芦了!
只可惜,现在的她,已经晕倒在墨子良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