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就要过去了,初春的风最是伤人,狠狠刮起来能让人立刻大病一场。这是羽公主用唐思煌的身份摄政的第一年。
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唐思煌在走之前就已经部署好了所有的事情,待办事件也详细地写在了朝天阁案台上的本子里。接手后的一切事都在她手里井井有条地进行着,最让她头疼的是监狱里唐思煌的那些同党,月璃猪叔等人,她很想杀了他们。
圣祭祀在走之前呈上了佳美人若干罪状,杀婴炼丹还只是九牛一毛,牵扯出来的还有毒害后宫嫔妃,甚至“连珠案”也多多少少和佳美人有关。圣祭祀是佳美人手底下做事的人,很多证据想拿也就拿出来了,羽公主看着这些证据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她很早就相信了唐思煌所言,但是真的把这些罪状一一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十分震惊。
震惊之余,又觉得应该如此。她甚至有了一种泰然处之的态度,想起九宫之上,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眉眼含笑,是世间淬了毒的针,阳光下锋芒细细。
若不是唐思煌为她做的那些,只怕羽公主早就不在人世,想到这里羽公主背后渗出一排冷汗。
枉费她多年待她如同亲生母亲,真相却是如此不堪。
唐思煌说的不错,她根本没有能力承担这么丑陋的真相,这简直要撕裂她的心肺。知道真相之后是疼痛,疼痛之后呢?更多茫然追逐而来,所以这么多年她所恨非人,接着呢?唐思煌已经消失,留下这一大片江山给她一个人处理。她的下属呢?要放走吗?
正在思考,有羽卫来报:“君皇万安。”
“起。”
“监狱里的乱党朱玉要求面见君皇。”羽公主早就嘱咐过但凡这几个人的动态都要事事禀告,羽卫一秒都不敢耽搁。
“传吧。”比起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更令羽公主头疼,丞沅,丞鹤之子,递上了辞呈。这位表哥年纪轻轻位及人臣,最是位高权重,如今怎么如此草率地就要辞职?
早上已经传令出去,丞鹤比朱玉先到,见到唐思煌先跪下行了君臣之礼,起来之后对着君皇道:“君皇万安。”
“起。”羽公主在这位表哥面前也不敢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她端着唐思煌的脸,手掌拍着他的奏折,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巡视了一番。
丞沅便给她大大方方地看。
“丞沅,你说你要辞职?可是本皇待你不好吗?”羽公主柔声问道。
“皇待丞沅极好,自新君上政从未苛待过丞沅,不仅如此还交付许多重事给丞沅,臣实在是惶恐。”丞沅不吭不卑道:“只是臣心不在朝野,但愿皇准许臣下解甲归田,做一介草民。”
“心不在朝野?这说法真是奇怪?生为臣子不效忠朝廷,你想去哪里呢?我记得从前丞沅大人可不是这般态度。”羽公主惊愕道,继而想道:“我素来公正,不会因为你是之前是谁的党羽而亏待你。”
“请准许臣远离朝政。”丞沅也不再解释,不管君皇提出任何诱人的条件,他都只是一味地重复这句话。
羽公主看他去意己决,看来是无论怎么说都不行了,于是便摆了摆手:“罢了,你无心政事,徒留你也无用,等接手工作完毕你就走吧。”
“多谢君皇隆恩。”丞沅刚走到门口,正好就对上了从监狱里被押解出来的朱玉,在监狱里呆了大半个月,猪叔都瘦了一圈,穿着一身白色破烂的囚服,他与丞沅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