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低眉垂首,神色黯然,三百年恍如隔世,没想到一出关,却是送老友最后一程,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但看那人走得坦然,了无牵挂,想来应该是无憾了。
唐天站起身,拍了拍膝盖,平复了一下情绪,目光望向一处。
“这边的事了了,那边可就麻烦喽。”
山前,叶凡低头不语,神情漠然。
远处的阴煞宗人皆噤若寒蝉,战战兢兢,想逃却又不敢逃,只得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这个少年,生怕他突然发难,到时连自己是怎么死得都不知。
唐天叹了口气,慢慢走去。他每走一步,脚下冰雪便开始消融,暖意宜人,仿佛万物都在此刻渐渐复苏,一片生机勃勃。
唐天来到叶凡身旁,想了片刻,却又叹了口气,似乎还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虽然暂时压制住了这小子的杀意,可那全身起伏不定的戾气依然还是如水下的暗流一般,波涛汹涌。
再强的暖意,也驱不散他内心此刻的冰冷。
“她走了。”
沉默了许久,少年突然开口说道。短短三个字,声音很轻、很柔,却难以掩饰那悲伤的苦楚,即使是唐天这般经历了百年岁月洗礼的老骨头,也不禁有些鼻子发酸。
“嗯”
白衣老者点了点头,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希望他能振作一些。
少年咬着嘴唇,轻声说道:“她很聪明,把你的都学会了。”
老者默然无声,心中五花味。高兴、伤感、失落,欣慰,似乎都有,十分复杂,混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无奈叹息。
少年转过身,看向老者,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有些难看,很是苦涩。
“你知道吗?原本我打算杀光阴煞宗的人后,连灵溪宗的人也一起宰了的。因为我曾相信灵溪宗能教好她,能保住她,所以才离开的。”
少年说着又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是我的徒弟,唯一的徒弟,我不应该把她交给任何人!”
唐天不知该作何回答,或者说他也不能回答。从少年那空洞深邃的眼眸之中,他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而是非常平静认真地在说着无比可怕的事情。
“算了,不说了。既然你就是灵溪老祖,看在你传授她的份上,我就不跟灵溪宗计较了。”
少年说完,抹了一把脸,将眼泪鼻
涕什么的一同丢掉,又恢复了那冷若冰霜的神情,转过身去。
老者迟疑了一下,刚刚抬起手掌,少年冷漠的声音便从前面幽幽传来:
“记得你说过,等你出关了,就和我再全力打上一场。如果你现在就想打的话,我可以随时奉陪。”
老者伸到一半的手掌停在了空中,最后只得悻悻地收了回来。
“这事真没得商量?”唐天沉声问道。
“没得商量,我就是这么护短。”叶凡点点头,坚定道。
老者挠了挠头,不死心又问了一句:“那可是上千条人命啊?”
少年抽了抽鼻子,啐了一口:“关我屁事!”
唐天闻言怔了怔,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天,说出清的凄凉,道不尽的苦楚。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果然狂得很啊!”老者眯起双眼。
“那老夫就只有…………”
“打醒你了!”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想象的恐怖寒意袭来。
叶凡眉头一皱,身子一转,双掌直接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