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宅里,哄着床上的女子陷入沉睡后,裴瑟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裴鸥站在他背后,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终于还是见面了。”
月光下,裴瑟站在落地窗边,身形隐隐约约地闪现在轻帘窗纱之后,落寞不已。
裴鸥忍不住上前。
“大哥,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直接去问问她……”
“问她什么?”裴瑟转过身,面无表情。“问她还记不记得顾远然?还是问她半夜梦魇时会偶尔梦到过去的痛么?”
“……”
“那些过去,我最不愿意她想起。既然她自己选择了忘记,那我也一定会遵守和她的约定,对她忘记的事情只字不提。”
“你们做过这样的约定?”裴鸥说。“怪不得你还这么冷静。”
“她本来就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我反应越大,她怀疑越深。其实只不过是正常接触而已,没必要草木皆兵。”
“大哥……”
“Leo。”裴瑟骤然看他,“你的那些小动作,也该适可而止了。”
裴鸥的心狠狠一颤。
“你以为我不知道,裴宥为什么会突然邀请顾远然来和她见面。”他凑近裴鸥的耳旁,声音低沉轻缓,“这其中肯定也少不了你的功劳吧。”
“……”
“过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了。从这一刻开始,事情沿着我的想法走,再有不要有任何差错。”
“我知道的,大哥。”裴鸥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我保证,在阿泠做完DNA鉴定后,她不会和顾远然再有任何的来往。”
“去联系乔笙。我们需要她的帮忙。”
“你特意提到了乔笙的医院,顾远然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就算我不提它,顾远然也会把阿泠送到那家医院去的。”裴瑟笑了笑。
“为什么?”
“上次我陪阿泠去体检的时候,就曾经碰到过他。在他心里,我们和那家医院之间必定有点什么。选择了那家医院,引诱我们动手脚,他就可以坐实阿泠的身份了。”
“可是,我们不是应该隐瞒她的身份么?”裴鸥有些迷糊了。
“是应该对所有人隐瞒,除了顾远然。”裴瑟眯眼,“虽然我们最早的计划是放弃了,但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把顾远然拿来做挡箭牌也不赖。”
这男人竟和他的女人想一块去了,裴鸥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干脆顺着顾远然的意,主动提出把阿泠送到第三人民医院去?”
“这样他心里更确定我们是心里有鬼了吧?”裴瑟长叹一口气,“只要最后的鉴定结果不确定,除了顾远然,没人会相信她是林夕言。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裴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能做到么?”
“当然能。”裴瑟笑着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就是为了在面对任何情况时都万无一失。”
“万一乔笙没成功,或者他们想重新做一次鉴定怎么办?”裴鸥忍不住道。
“那也没关系。”裴瑟说。
“毕竟她的身体里,流的是我的血。”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这是这个月的,下的第三次雨。
“我现在真是有些怕下雨了。”陈亦扒在窗台上道。
“为什么?”裴宥问。
“感觉每次下雨天都会出事啊。”陈亦感叹道,“秦瑶在一个雨夜里失踪了,她的尸体又在另一个雨夜里被发现了。杀害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最近真是不太平。”
“顾队决定向公众宣布的方慕柏卷土重来了么?”于小鱼问。
“啊,已经在联系媒体了。”陈亦说道,“原本还固执地认为凶手另有他人,看过白思思的尸体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
“也不能说是妥协吧?”裴宥道,“作为一个刑警的原则,始终保持客观冷静的头脑,这并不是他的错。”
“他的理念一直是,比起不顾一起地追捕犯人,保护活着的人更重要。”陈亦说,“所以这次才会这么轻易地被你说服了啊。”
“虽然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但他还是一个正直又固执的人啊。”裴宥道。
“以前?”于小鱼一脸懵懂,“你以前就认识顾队么?”
“不认识。”裴宥笑了笑,“只是听别人说起过而已。”
“听谁说的?”
“记得不太清了。”他说,“因为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酒店里,江世钧从浴室里只腰间裹了浴巾就走了出来,脖颈还在冒着热水冲刷过后的热气。
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发信人是裴鸥。
男人的若无其事地不去看它。他拿起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手机又是一阵轻颤。
江世钧叹口气,认命似点开了信息。
“后天晚上,在酒店大堂等我。”裴鸥道。
“到底看见了没有?”
任性又专制,像个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