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哥哥,你可知我心意?”郑鹿鸣低头小声问道。
“没事的鹿鸣,前路艰难险阻,你在武当我也安心。”顾也摸了摸鹿鸣的头,笑道。
“我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连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碰到个小小山贼也难自保,我跟着你,太拖累你们了。”鹿鸣侧身说道。
“鹿鸣….”顾也轻唤她的名字,还未来得及说更多话,郑鹿鸣却把自己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他的嘴唇上,示意他听自己说。
“父兄已行大事,若依我所想,你去救顾怀叔叔,也一定不可能是单枪匹马,真到那时,军中确实需要一精通医药之人,我一介女流,习武行军这辈子已不抱希望了,就让我凭借这份还算过得去的聪明才智,去当一妙手回春之人吧。”郑鹿鸣眼眶含泪说道,她又怎想离别,她又怎放心自己深爱的顾也去行走江湖,然而,理智让鹿鸣理解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下至黎民百姓,上至一国之主,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又有谁能逃得了身不由己这四个字。
鹿鸣如此坚决地不随顾也同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理由,但是这个理由她讲不出口,顾也如今是皇帝和道司的眼中钉,那道司还不再江湖寻他麻烦完完全全是各线战事吃紧,只能把暂时没威胁的他放在一边。而自己却不同了,顾怀只是被皇帝安了一个造反的罪名,究竟造没造反,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而自己的父亲郑大敬则是确确实实自立为王了,若自己和顾也呆在一起,不出多久走漏了风声,便一定会招致更加棘手的麻烦。
在她的心中,她和顾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小郡主和小王爷,实在不忍心把叛国贼这三个充满了屈辱性的字扣在自己和顾也身上。
“鹿鸣,我能忍得住对你所有的思念。”顾也缓缓拉起鹿鸣的双手,深情地望着她,又温柔说道:“你在武当好好学,我从南大湖学成归来便来接你,我带你回秦国,助秦王叔和虎行兄一臂之力。”
郑鹿鸣鼻子一酸,缓缓从顾也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然后环住了顾也的腰。
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温度,他也能闻到她迷人的发香。
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夜晚的湖风渐起,看不清吹皱的湖水,涟漪却荡漾在这两个年轻人心里。郑鹿鸣缓缓抬起了头,碰上了顾也同样炙热滚烫的目光,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风,已不再需要任何其余多余的话。
郑鹿鸣闭起了眼睛,慢慢踮起了脚尖,两人的嘴唇越靠越近,直到完完全全的贴合在一起。这对年轻人仿佛触电一般,浑身酥麻,这是他们各自的初吻。
不知道是谁发现了爱情可以用深情的吻来表达,从此使鲜花、月光、海边的风与林荫小道全都黯然失色。
第二日清早,顾也辞别了鹿鸣和武当派众人。人后的道别深情款款,人前的道别却要尽量来的简洁利落,免得收不住的悲伤掉落下来,被众人耻笑。
顾也白凉萧十七,带着马车里的姜桐和余风向南而行,而郑鹿鸣却毅然决然地随着武当众人北上归山。这边的姜桐有些惊讶,她几日来一直暗下思忖接下来的日子里要如何同顾也鹿鸣相处,其实只要鹿鸣不介意,姜桐是愿意一生跟着他们做一个丫鬟的,她不奢求什么爱情;那边的胡青山则异常惊喜,他本以为自己和鹿鸣师妹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想不到她却愿意继续留在武当。
久别重逢的两人何尝不渴望长相厮守,然而就此低调分别,对于两人来说是最为理智的选择,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
出了仙升城,再行没几日,便到了楚国的境内。那城楼“顺”字大旗底下多了“楚”字旗,顾也这才想起他过吴国之时,“吴”字是一处未见,看来朝廷是想方设法地抹去一切吴王府的痕迹,这使他不免感到有些凄凉。
过了楚国长州再往东行六七百里,便能到达传说中的南大湖,如若不出意外,这长州是顾也入一剑谷学武前的最后一城了。自从一年前吴如来告诉顾也,是顾怀让他带着他来南大湖一剑谷学艺之后,顾也便一直向着此地前行,本以为两三个月足可,没想到一拖就拖了一年。
这一年来,他出京拜师,落入寒潭侥幸习得两门绝世武功,救了桐儿和萧十七,得了浮光剑又失去,结交了白凉,重逢了鹿鸣,领悟了只差一招的自在剑法。可当他真的越来越靠近那南大湖时,又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起来。自从父亲被软禁,毫不夸张地说,顾也的所有指望便都落在这一剑谷,正因为有这一剑谷的存在,才让他鼓足勇气一路向南。他暗示了自己无数遍,只要到达了一剑谷,父亲就得救了,自己的目标就完成了。
可是,顾也心里是清楚的,到了一剑谷,不过这场战争的开始罢了。
父亲,道司,道司,父亲,一路上反反复复在顾也脑海里盘旋,自己能不能领悟太师父的指点,领悟了以后又能不能从道司和皇帝手中救出自己的父亲,这些问题顾也不敢去多想,唯有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可以的,以此来鼓足朝前进的勇气。
毕竟,这是和皇帝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