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贱向鸿雁剖析明白,又道:“对了,许久不曾得闻宸妃消息,她体内尸虫情形怎样?可有失控之虞?”
鸿雁神色黯然下来,苦笑道:“我以寄灵显化控制母虫,早已得心应手。但她毕竟躯体已死,此刻真灵受母虫束缚,不得自由,实在颇为残忍……或许我应当让她真灵就此重入轮回……”
萧贱柔声道:“快了……我感觉皇太极寿命将寝,这段时日,大玉儿可借她姐姐,加紧扶植自身势力,以掌握大权。更何况真灵对于此世本有留恋,即使是痛苦经历,亦不舍离去。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鸿雁心绪稍安,叹了口气,望向萧贱,道:“我该走了……我毕竟已为人妻,与你共处多有不妥……”
萧贱哈哈一笑,道:“我是太监,又有何不妥了?不过你离家太久,是该回家看看,不然郭兄虽嘴上不说,心中也必不喜。对了,还有多尔衮与大玉儿结盟之事,我便拜托你了。”
鸿雁脸一红,咬了咬嘴唇,身形隐去,没了声息。
萧贱待鸿雁香风彻底消失于屋内,骤然站起,推门而出。凭借着脑中的记忆,向着某处寻去。
他知道郭树临早已非昔日纯真少年,他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曾与郭树临交手,对那庞大的血源曾有惊鸿一瞥。其后他受计无量瘴气遮蔽,失去了这段记忆,待得计无量影响消失,这才想起此事。
他知道鸿雁的目的,但他也知道鸿雁并不了解他丈夫。
他不容鸿雁身边有任何不确定因素。
这皇宫内院道路复杂,如同迷宫,总有几处鲜有人至,比如失宠妃子所住冷宫,比如宸妃逝去后的关雎宫……还有后宫第二大院落,大玉儿的姑姑,皇后哲哲的住所,清宁宫。
哲哲与皇太极虽然恩爱,但她膝下无儿无女,加之生性淡泊,因此闭门不出,整日诵经礼佛,并嘱咐旁人不许打扰,即便是逢年过节,此处亦是冷冷清清。皇太极对哲哲甚是敬重,故也默许她这一行为。
这清宁宫外观宏伟,占地极广,但周边却甚少侍卫。院落打扫得甚是干净,门窗紧闭,偶有佛经檀香从中传出,除此以外,再无人踪。
萧贱躲过路上侍卫,来到清宁宫东首,轻轻挑开东门门闩,闪身而入。
此屋内昏暗不明,萧贱双目闪起绿焰,将屋内事物尽收眼底。
屋内正中有一尊如来佛像,檀底金身,面目慈祥,佛前香炉木鱼齐备,但却无人跪拜。其余摆设甚是朴素,却不失精致,全无后宫之主派头。
吸引萧贱目光的,乃是一张大床。
此床四四方方,上铺被褥,无甚特异,但萧贱细看之下,却发现这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毫无皱褶,似刚从店里买来一般。
萧贱心下生疑,搬开被褥,靠近观察,发现被褥下方床垫色泽与周边相比,略显鲜艳,心知必是被褥长久未曾移动,遮挡阳光,故其下床垫不曾褪色。
“这床不是用来睡的,其下必然有鬼。”萧贱闪过一念,在四处床脚摸索,果然发现一隐蔽机关,当下用力一按,只听喀他一声,床板一边稍稍抬起,露出一漆黑微缝。
萧贱试了试重量,随后将那床板缓缓抬起,目光随之向床板下望去。
床板下躺着一具身形娇小的人形,身着白袍,披头散发,脸上皱纹纵横,瞧来苍老异常。
那人形被萧贱惊扰,蓦然张开眼睛,口中发出低呼,有气无力,如同蚊吟。
萧贱压低嗓门,问道:“你是哲哲皇后?”
那人艰难点了点头,从牙齿间挤出声音,道:“你……不是我那狠心孩儿……”
萧贱俯下身子,将哲哲皇后抱出,皇后身子扭动起来,双手乱挥乱打,但此刻她体内全无力气,萧贱浑若未觉。
哲哲眼看徒劳,出言哀求道:“我……不能见阳光……请你……将我放回去……”
萧贱一凛,停住动作,咬牙道:“他……他将你化作了怪物?”
哲哲身子一颤,蓦然张开嘴巴,向萧贱脖子咬去。但她动作甚是迟缓,萧贱稍稍一缩,便让她动作落空,随后挥手一掷,将哲哲仍在床上。
哲哲怪叫一声,随即双手捂面,失声痛哭。
萧贱见她孱弱至极,根本全无危害,心生恻隐,道:“你如想喝血,我可让你如愿,但你要将此事来龙去脉,尽数告知于我。”
哲哲抽泣道:“我……我不喝……我决意以身侍佛,绝不可靠近荤腥……刚才离你血肉太近,险些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