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时,院外窸窸窣窣杂步声起,定眼望窗外瞧,只见亓官颐随了好些侍奴自外入了院子。
容浅几人赶忙往外向相迎,亓官颐仅笑应了,就匆步进了内屋。
一瞧我还惺忪着眼在绾簪子,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气候,“嫂嫂可越发怠懒了,偏生要我亲自请了才能迫你出门,平素你困在东宫,要顶着太子妃的身份不好泼皮,我尚能体谅,如今到了这处,怎的还是这般怠懒,快随我出去玩,再窝下去,迟早得长霉子的。”
方说罢,便牵着我的的手往外走,我立时撇头看了看解语手中方落下的木梳,疾声道,“且再等会,我的髻才梳了一半。”
亓官颐这才止了足,侧面细瞧我,笑意却越发浓,“嫂嫂生得这般秀色,多余这些精扮,如今一支翡翠簪子就够了。”话至后半,竟还学着那放诞公子的模样用食指微微勾起我的下颌,“且别说是阿兄,如我一个女子多看了几眼,心上也泛起了漾呢。”
我顿然被她这轻薄儿调戏得羞赧,遂单手打了她那轻薄的指头,不禁笑嗔道,“世人只道温婴公主温淑得体,哪知你竟是这等泼皮儿。”
亓官颐听罢,笑得愈欢,眉睫如蝶翼般扑着,“嫂嫂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叫做‘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便是去我这般的人,况且我这架子端久了,也会乏累,总该放一放,歇一歇,是与不是?”
我点头应和着,心下却如下了一棒槌,架子端久了,总该放一放,歇一歇,如我现今这番模样,可不就是端着这副虚沉的架子不愿放。
正幽怨着,亓官颐忙牵着着我往外走,“嫂嫂就算要发呆,也该去外头发呆去,里屋太窄,可装不得嫂嫂这颗能天马行空的脑袋。”
我含笑不语,只由着她攥着我的手往外面走,一路上洒扫打理的奴仆见了,皆皆恭敬地叩首问安,犹转头,就见容浅几人在后头匆步跟着。
我忍不住问,“公主这是要带我去哪处?”
亓官颐也不停步,依旧往前笑看着答我,“去草场骑马喝酒去。”
我皱了皱眉,“喝酒?”
她终是缓了步子,侧首笑着劝慰道,“放心,知你不大会饮酒,故而今日为你备的都是些酒意疏淡的果子酒,就算饮个一大坛下去,也不容易醉的。”
我闻言,方才舒了一口气。
好在马场距小院不远,方入时,远远就见萧王亓官谡与谢春隐正坐在旁侧的小亭子里闲话,时不时还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亓官谡与亓官颐自小交好,又同是潇洒闲人,故而只要亓官颐在的地方,断然少不得亓官谡,如今我也已习以为常,相处久了,也不再觉得这厮能放诞到哪去。
二人见我过来,纷纷侧了目,谢春隐还是照例予了我淡笑,反观亓官谡,倒也不像以往一般开口就带刀带刺,却还是不减往日的痞顽劲,“太子妃嫂嫂卧病多日,我那太子皇兄总算肯放你出来透透风了,多日不见,嫂嫂可还安好啊。”
我也不多睬他,淡淡允道,“一切安好,劳烦萧王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