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千羽却并不惧怕谢征的怒火,继续道:“至于祖母的兄弟,舅老爷禹州知府秦伯明大人,几年来政绩颇佳,年底吏部考核,十分优秀。父亲猜一猜,秦大人会被派往何地何职?”
谢征脸色一白,怒道:“那是你舅老爷!你和元氏想做什么?”
谢千羽笑了,道:“昨日,吏部已然出了公文,调任秦伯明大人回京述职,来年前往密州,任密州参政使。父亲,知府为五品,参政使为从四品,舅老爷这是升官了。只是……知府掌管一州行政事务,是实打实的实权,这参政使却上有参政道压着,下有知府掌权,是个不掌权的虚职。还有一样,就是再也无法给祖母送一种名为紫彤藓的药材,真是可惜。”她一边说,一边摇头,仿佛真的为其可惜一般。
紫彤藓一事说出来了,凌霄园就已然和谢府撕破了脸,此事她并未与元氏商议。因为不必商议,今日谢征这些话,就是为了示好。可他为何会示好?原因不过是两个,一为元家复起,谢家绝惹不起。二为,谢征想必是将自己送给哪个高位,好让他自己步步高升,所以,现在撕破脸比今后再撕破要争取主动。
谢征当听到“紫彤藓”三个字时候,脸色瞬间惨白,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面色淡然,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的女儿,忽然就觉得脊背发凉。女儿都知道了的事情,元氏一定已然知道了!
谢千羽却是根本不理会父亲的连如白纸,站起身来,笑了笑,行礼出了门。门外阳光灿烂,难得的晴朗日子。她昂首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凌霄园,与正在拿着不知哪里来的长刀擦拭的元氏说了今日谢征书房里的事情。
元氏擦刀的手一顿,转头看她:“叫你祖母给你找亲事?”
谢千羽点头,带着不屑的笑意,道:“还是高高的门第。”
元氏冷笑一声,道:“四皇子府也叫高高的门第?”
谢千羽喝茶的动作一停,诧异道:“四皇子府?”
元氏道:“此事我还没有与你说过。四皇子在秋猎的时候就找过你父亲,说想要求娶你为侧妃。你父亲回府之后,派人去大相国寺与四皇子的人接触过,说同意了。只等你及笄便定亲。”
谢千羽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元氏看了,忙放下手里的刀,安慰道:“别急,此事成不了。元家的外孙女,绝不做妾室,况且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侧妃?即便是皇上,也绝不会同意元家的血脉再次进入皇家。你放心就是。”
谢千羽纷乱的心,这才缓缓平息,是呀,今生不同前世,元家回来了,而且再次被封护国公,皇上不会同意此事的。即便是赵沁只怕也会回过神来,知道如果娶了她,便会与龙椅再无关系。谢征不过是徒做白日梦罢了。
母女的猜测在几日后便成了现实,蛇婆与赵沁分析利弊之后,赵沁恍然大悟,彻底明白,谢千羽决不能娶回家,否则便与皇位再也无缘。蛇婆劝他,此女且叫她长着,待几年之后再做决断。赵沁也只能点头称是,咬牙与人传信给谢征,亲事之事再议。惹来谢征一阵慌乱。
这一年的年节,发生了很多事。
元氏当着所有嫁妆生意掌事的面,将北市大街的粮店、药铺,灯市口的两家花店,一家珠宝铺子,城南的书局和朱雀大街的客栈还有茶道都交给了谢千羽打理,所赚的银子,也都进了牡丹园。打今日起,谢千羽便是这京城里资产最丰厚的小姐之一了。
康王府在外游历的大少爷宇文智回来了,康王妃云氏准备为其相看正妻人选。
薛太傅长子薛彻定亲民间医学世家白家千金白苏为正妻。
左相慕容弓的正妻,皇后的亲娘病逝。
苏氏的大女儿云可儿出嫁前任探花李密,成为新鲜的探花夫人。
宫里死了一位怀孕的嫔妃。
只是,这些事,都阻碍不了二月初的春闱。
入考这日,谢府里忙得不可开交,足足准备了十几辆马车,送了谢明晟、谢明轩、谢明池和谢明迁进入考场。这一考便是足足九日被关在里面。
九日之后,贡院开门,一群蓬头垢面丝毫没有任何公子风度的考生像是僵尸一般从大门里慢慢挪出来。有些没有受过苦的,见了家人便哭了出来。
谢家人在贡院门口等着,几位公子身边的小厮在拥挤的人群里窜来窜去,克勤克俭首先将谢明晟架了出来。
谢征忙凑上去,紧张问:“如何?考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