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初是在一座亭子里面找到于息的。
在于息身前停下的时候,他歇了口气后道:“于息,你怎么吃这么一点就走了,虾还剩好多,现在要便宜独孤长柳了。”
于息没什么情绪道:“随便吧,不想吃了。”
应初看了于息一眼,犹犹豫豫道:“是不是因为我分心给程水分析棋路,没顾上......”
于息在这里断了他的话:“不是,你想多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应初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与这是有关的,否则,他不会不让他把话说完。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只顾着说棋的。你......”他看了于息一眼继续道:“不要生气。”
于息有些想笑:“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又不是我谁,你乐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当然不,你是我,是我......”应初试图找个能表达于息在他心中地位的词,但每个词又似乎差了那么点,最后他几番纠结下,说道:“你是我的好友,对,我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你可以生我的气,你如果不开心了,就是我不对。”
什么叫她如果不开心了,就是他不对。
于息因为这话一时怔愣。
然而,又怎么样呢。
他对她的好也就是因为棋吧,这天下,下棋好的也不只是她一个。
最后,终归他也只是个过客而已。
“一个输给我的人,也配和我做朋友?真是好笑。”
于息说的话犹如刀子般,冷酷而无情的扎在了应初的胸口。
应初压了压心中情绪,艰难开口道:“那.....是我想和你做朋友,所以,你如果生气了,我向你道歉。”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你难道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和今天那些人是一样的吗,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愿意做个好脾气的,喜欢在我这里找存在感,可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受着。”
于息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不期然的对上了应初一双眼尾略红的眼角,只听应初道:“你是这样认为?”
于息眼睛转向别处,没说话。
“是,我承认我之前不赞同你的那一番围棋论,不赞同你的态度。可我却从心底认同你的棋艺,知晓你的厉害。自从输于你后,我一心一意想要与你对局,想要你知道围棋不是随便下下,供人玩乐的东西。”
“我想赢你,可从没有想过看低你,更没有觉得你不配下棋这种想法。”
“至于你说的好脾气,找存在感。难道我应初在你眼里,需要用自己的好来得到别人的另眼相看?再者,我对人,从来是礼让三分,君子之交,你明明知道我对你,不同于旁人,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对你的好,就这么不堪吗?”
说到最后,应初的情绪越发激动,常年的静心从容在这一刻,全然瓦解。
应初以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至少,至少在于息心里,他们会是朋友。
就算不是朋友,可也不会只得到一句,和那些人是一样。
这样一句,让他这么无力的话。
他对他好,是出于真心,出于自愿,更是乐意,可是,他想不到,于息竟然是这样想他的。
毕竟,他从来,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过。
于息当然知道,应初只消往那一站,就有一堆的人要与他交好,他无须与人多好,便有人乐意相交。
可惜,这里面没有于息。
她抬眼看向应初,眸中动容一闪而过,想起这些天,应初对她的纵容,为她不顾一切的出头。
此刻,又听到他这般的肺腑之言。她想,她或许错了,或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