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书记夫人说:“进屋说话吧,别在这儿干站着。”
三个人进到客厅。电视上正在播报天气,书记夫人把电视关了,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说话儿。刘书记问道:“小陆,你说有事,是什么事呀?”
“书记,嫂子,我的命不好。”陆芳静就把父亲得了风湿病,她如何去盐场打工,又不得不嫁罗伟志,忍受他的家庭暴力,直到这次罗伟志另有新欢,逼她提出离婚退回彩礼,否则就要让她生不如死。她才不得已逃跑出来的过程,摘要紧的,说给书记夫妇听。说到伤心处,不免眼红、掉泪。
“还是书记圣明,保护我们这些可怜的底层的工人。”陆芳静接着说,“保护了小江,保护了我。您是我的贵人。我要是不到府上来道谢,那还算是个人吗?”
“这是我们做领导干部的当然的责任,算不得什么。”书记说。
“可也难得妹子是个明白人,”夫人说,“老刘一直是热心快肠,好打个抱不平。哟的时候得罪人了,还不知道——可是给人帮完忙,到后来还真的有装傻充愣不领情的。”
“那这种人也太没良心了,”陆芳静说到了主题,“书记,嫂子,可是我和罗伟志的离婚问题还没有解决,总不成罗伟志出医院了,我还得回他们罗家再伺候他。所以,我就求书记、嫂子给指引条道儿。”
刘书记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照理说,罗家的家庭暴力达到这份儿上,被害方提出离婚,走一般的诉讼程序是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的基层单位里,人情大过法的现象往往很严重。为了避免干扰,打个招呼也是可以的。”
“那你去找谁呀,可要靠谱一点的,现在答应了不办事儿的太多。”书记夫人真的替这个找上门来的娘家妹子上心了。要是丈夫没有替陆芳静帮忙办成,那可太丢面儿啦。
“我星期一打个电话到分局找老向,看看他那里有没有认得你们家那里司法局的人——小陆,你们家是不是在北沽区?”
“是。”
“要是有认识人,让那个北沽区司法局的人,给你指定一个街道办事处的司法援助。让他们给你写状子,打离婚官司就行了。”刘书记对这个办事的流程,设计得挺清楚。
然后三个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陆芳静一看墙上的挂钟,点半已过,便告辞出了刘书记的家门。
星期天,江一帆照例是去市科技情报研究所看专利公报。
星期一上班,江一帆想再找一种效果更好的腐蚀液,他和陆芳静继续做他们的实验。实验的间歇时间里,陆芳静把星期六晚上去刘书记家的情况对江一帆说了,谈起书记两口子热心快肠地愿意给她帮忙,陆芳静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江一帆说:“芳姐,还是你棒,多会说话儿。我就不行。”
“那不是你导演的?”陆芳静说,“我不过是一个照着你的脚本念的演员罢了。”
“这是你的长处,我就没有。我服。”江一帆说。
“我明白了,你是知识分子,清高,从来不会求人;我们底层干苦活的就不同了,为了生活,什么低三下四的事儿都得做。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因为他有饭吃,要是快饿死了,岂止是折腰,跪着趴着的,什么下贱的都得干,因为要活命啊。”陆芳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