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门的关合,牢狱里的灯火又开始晦涩起来,朦胧的火光似乎从脚下渗透出去,时明时暗,让纪挽月的影子看起来好像似乎是烟雾一般绰绰而动。
纪挽月又问了一句:“没了他,你就真的这么想死?”
“死?”
白寒烟缓缓抬眼看着他,视线对上他,悲戚哀绝的脸上不由得抿出一抹笑纹来,声音轻的好像一根羽毛落在心头:“那么,纪大人你会成全我吗?”
白寒烟死寂一般的眸子如刀子一样,让纪挽月心头一缩,他猛地顿住了,心里就像是被刀砍了一下,尖锐的痛苦一点一点的泛起来,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更不敢与她直视,慌乱的别开视线,却不知将视线落在何处,最后他似乎无奈的闭上双眼,低低的叹息:“烟儿,我只是想让你忘了他,却不想你竟如此爱他……”
白寒烟不愿多瞧他一眼,索性别过头去,不在看他。
纪挽月见她的侧颜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抬手想要轻轻拭着她的脸庞,手顿在她脸旁,不敢触摸,也舍不得离开。
“段长歌他……他还活着。”
好久,白寒烟听见他几乎是低不可闻的声音传过来,她呼吸一滞,猛地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纪挽月,没想到他竟然告诉了她真相!
纪挽月急忙转过身去,他不想看见她脸上泛出的喜色,方才想要轻拭她脸颊的手渐渐在身侧握紧了拳头,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嫉妒的要疯狂一般的心绪,咬牙道:“所以,你不必寻死了,好好吃饭吧。”
说罢,他抬腿大步走开,头也不回,行至铁门,门外的锦衣卫立刻察觉,将那沉重的铁门推开,那抹明亮亮的光又闯进来,晃的白寒烟一阵热泪盈眶,这个男人,就算是再狠心,也终究舍不得她死在他眼前……
白寒烟想,她今生就注定了要负了他的情,这笔债估计一生也难了。
“纪大哥。”
在纪挽月走出牢狱之时,她忽然开口唤住了他,纪挽月的步子生生的一顿。
“对不起。”白寒烟鼻子一酸,心中愧疚,这一世注定是对不起他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你不爱我不是你的错,你好好活着,也许他日还会与段长歌有相见之日。”说罢,他抬腿迈出铁门,身旁的锦衣卫立刻将那门关上,将他和门外的光亮与白寒烟隔绝,也绝了她那双朦胧的眼。
在床板石壁之下的林之蕃将这一切听得真真儿的,默然良久,他低叹出声,这世间的情字最难懂,任何被它牵扯进来的人,是命中的劫数。
他拿着铲子仰头对着石壁敲了敲,咚咚的沉闷之声沿着床板传了过来,他低声道:“白寒烟,你准备好了吗?”
白寒烟止住眼泪,她知道她现在还不能哭,也没有时间哭,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正等着她来做。
“嗯,我准备好了,开始吧林之蕃。”白寒烟用袖子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她挣扎的退到一旁,正色道。
当林之蕃拿着铲子打通了床板下的地洞之时,白寒烟抬眼看了一眼这里昏暗的灯火,想起纪挽月同样暗淡的眉眼,无声的喃了一句:“纪挽月,对不起。”
便随着林之蕃滑入地洞里,眼前立刻被一片黑暗遮住了,她只有本能的跟在林之蕃身后大步朝着前面行走,不知过了多久,白寒烟只觉眼前骤然一亮,地洞外头是明媚的刺眼的日光,映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数日未见日头,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出来了!”
“扶疏,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白寒烟感觉有一张冰凉的帕子遮住了她的眼睛,紧接着便是两个女人柔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心中一道暖流热热的流过心头,是紫嫣和刘嫣。
“是你们!”
秋意越来越淡,凌冽的寒风在屋外哀嚎,无处不在诉说着冬日的到来,天气转冷,天色渐渐阴沉,挥散不去的青灰色云朵笼在这片土地上,更是凄凉。白寒烟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哀愁和警觉,冬日,最终是要来了么?
“放心,此处很安全,以往我被人追杀之时就藏身在这城隍庙里,此处人迹罕至,又有高山为阻,逃跑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