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撷,皇上近来病的厉害,你既然做了这皇后,就得好生侍奉皇上,莫做伤皇上心的事。皇上愿意封你为皇后,说明是对你有情意的,既然对你有情意,你便要一心一意的待皇上。昨日又有民间的郎中进宫来,兴许不多久,皇上的病会好起来。”
看着父亲担忧的面容,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心里对父亲的话并不认同。皇上的病,是心病,并非药石能够治愈。
父亲长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又严肃的道:“我陆家决计不能出顺成皇后那样的女子,你可明白?”
顺成皇后她的谥号。
初春的风微凉,兰花清淡的香气从外面飘了进来,我抬眼朝外面望去,院中大大小小的六盆兰草都开了花,随风摆动着,在长长的兰草叶子后若隐若现。
这几盆兰花应该是寒兰的一种,去年,大约也是这时候开的花。那时候,院中还没有那么多兰花,只有一盆,被我放在房间里。
皇上第一次来这处院子的时候,那些白色的小花还没有随风摇来摇去,只是静静的待在我的床边。
那时候,距离上元节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我尚在病中,畏寒的紧,又舍不得那盆兰花,便紧闭门窗,带着兰花一起待在屋子里。
我把兰花放在床边,一伸手便能摸到兰花的叶子,轻抚着那些凉凉的叶子,好像她还没有离去。
我没日没夜的昏睡,梦里时而看到她在月光下温暖的侧脸,时而看到她手捧着兰花微微而笑。
“采撷,你喜欢李元湛吗?”她漫不经心的问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刚过及笄,在家里不是绣花就是抄经背书,从未想过嫁人的事。这一嫁,就是嫁给皇上,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他。我甚至没怎么见过他,准确的说,我只见过皇上三次。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七夕的晚上,我去找父亲的时候,他从我眼前匆匆走过,那时候我对他的印象并算不得好。因为他衣衫不整,肩头的衣服破了个大洞,脸上带着五个指头印儿,唇上还有着丝丝缕缕的血水。
杀气,我心里蹦出这两个字。
再见皇上,是册封妃嫔的那一日。他端坐在上面,面容温和又明净,在夏末的光辉里,显出一种蓬勃的朝气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七夕那日的影响,在他沉稳温和的面容下,我仍旧感受到了一丝凛冽的气息。
我站在一众女子的最后边,好奇又胆怯的看他。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册子,缓缓抬眼从我面上扫过,也从其他人面上扫过,最后又落到册子上。我就这样被封了婉嫔。
从那以后我被分到一个小院子里,似乎被他遗忘了,再没得过他的召见。
后来再见到皇上纯属巧合,那就是前不久的事。清宁宫里,她正趴在地上兴致勃勃的教我如何斗草,一个身影就从殿外跑了进来。
真的是用跑的,是提着碍事的龙袍逆光跑来的,那兴高采烈的样子,犹如一个斗草赢了的少年郎。
我会这样想,是因为方才她同我斗草赢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欢天喜地。她虽然比我大四岁,但我总觉得她比我还小些,烂漫的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她烂漫些总是赏心悦目的,可皇上这个样子,却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有一瞬间,我以为我大概是看错了,待他跑近了,金灿灿的龙袍在阳光下晃得我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皇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我的脑中忽的就闪过了一头狮子把一只小猫按在了爪子底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