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西,韩子法学院。
法学院已经开讲三天,求学者的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人最多的时候,大堂坐不下,非得到院子里。
第四天,当院子里也站满的时候,进不去的人就爬上墙头,有坐有蹲有站,跟排在树枝上的鸟一样。
然后这些人就像打枣似的被守卫用长杆捣下来,被韩非看见,责怪了一声,接着引发全院众怒。
院里足有三百号人,守卫是五个十人小队,闹出了一场sn。
超过一半的学子不是秦国人,不服秦国管,觉得自己是认字的,比这些兵鲁子高一等,仗着人多势众,且有韩非撑腰,更加盛气凌人。
兵鲁子有剑有棍,不服管的打就是了。
而另一小半来听讲的秦人,不全都是士子,也有普通官吏,借着休沐放假,见缝插针地来学习。
秦兵履行守卫的职责,他们当然不会上前多事,牵连进去很可能会丢了官服。
他们站在院子另一边,远离闹事区,冷眼旁观。
韩非挤进冲突的核心位置进行劝说,让两边都不要冲动,结果越急越结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跌到人群中被踩伤了腿。
事情闹到秦王那里,嬴政勃然大怒,当时就派人把参与闹事的全都关起来。
法学院也暂时关闭,派重兵围守,让韩非好好休养。
嬴政还派宫里的太医令去给韩非诊治,他腿上破了皮,有几处淤青,敷过膏、喝过药,接下来就是静养。
嬴政没有亲自来看望,而是让李斯代为问候。
李斯来的时候,韩非刚刚小憩了一觉。
他慢慢撑起身,揉揉惺忪的睡眼:“师兄来了,何事?”
李师兄没打算久留,一直揣袖站着,语气平静:“师弟为秦国讲学,期间受伤也是为秦国受的伤,王上让我来看看你。”
韩非倚在凭几上,冷翻他一眼:“有劳了,还想杀我吗?”
李斯昂着下巴:“我说过,是王上的明令,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没有你,也没有这、这道令。”
李斯:“我是秦臣,你是韩人,秦国要东进,就一定要灭韩,你我利益相冲,各为其主罢了,只要你不再影响到秦国的利益,我们这个师兄弟,便还能做下去。”
韩非摇摇头:“说得好听,怕不是秦国的利益,是你李、李斯的利益吧。”
李斯冷哼:“知道就好,你且歇着吧。”随即甩袖转身。
迈出几步,听得韩非一声长叹:“大国之患,在于大臣权势太重,小国之患,在于近臣太受宠信,我韩非一身才学,却被大国之臣所不容,被小国之君所不信,放眼天下竟无可用之处,只能写、写文评说,何其悲哉?”
李斯稍一停步,垂下目光:“写文挺好,适合你。”
他离开后不久,法学院来了两个背着药箱的人,正在门口接受守卫队百长的核查。
“太医署?”
百长看看二人的身份牌,这是在王宫内任职者的专属名牌,半个手掌大的木牌,一人一张,上面必须加盖所属部门的印鉴和官长署名。
这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咸阳宫太医署医徒某”,还有基本外貌特征,身高、脸型等等。
百长又打量他们几眼:“太医令中午才走,怎么又来两个医徒?”
一人赔笑道:“官君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中午刚随老师一起来的,老师回到医署,记挂韩子伤情,翻看了几卷古书药典,又找出一份可以使伤病更快痊愈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