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你们觉着稀罕,连我也觉着稀罕呢!”顾初寒抿唇一笑,涂着丹蔻色唇朱的小口微一抿,像是斟酌着一般地说笑道:“嫡夫人何其才干,将府里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如今被外头人议论,竟能脱簪请罪于顾氏祠堂,实乃令我佩服。今儿我走在大街上都不敢说自己是顾氏女儿,唯恐被人戳脊梁骨!”
这话听着倒像是讽刺嫡夫人,奉命躲在一边替嫡夫人刺探消息的宝鸢闻言,登即缩着脑袋躬身悄悄地退出转廊,往内宅奔去。
顾初寒虽是倚坐着栏杆说话,但眼睛却往四处瞥着,那小丫头退走的身影儿早落她眼内,见那丫鬟走了,她才冷蔑一笑,将双手一拍,转身跳下栏杆,给丫鬟们留一个冷淡的背影,“走,宝珠宝珍咱回寒烟阁去。”
主仆四人一前三后地走在转廊里,转廊左右所种植的石榴树已经枝叶繁茂,枝条斜逸了,一些枝叶生长进转廊之内,阻人行路,转廊左右有两三个丫鬟正在修剪枝叶。
再往前走,便拐过转廊,主仆四人一同走下转廊,步过一道石阶,便是一条通往寒烟阁的幽径了。
才转过廊角,走在前头的顾初寒便生生顿住脚步,面前的幽径左右长满了薜苈,那薜苈见土则生,遇水则长,极易生发,如今薜苈生长在此处,生生阻了由转廊通往寒烟阁的路。
只听宝珠愤愤道:“府里一向不种植薜苈的,因为薜苈一旦生长便难以拔除。老爷不管事,嫡夫人掌管中匮,这薜苈定然是嫡夫人命人种植在此处的!这分明是跟小姐过不去!”
“哼,阿悦,你去找转廊两侧修剪枝叶的丫鬟们过来,叫她们好好整修一番这里的薜苈,今儿不把所有的薜苈都拔掉,这个月的月钱就别领了!”
阿悦正待答应,转廊一侧便传来了一声轻笑,只见顾初俏踏着步子,款款走来,手里把玩着一把团扇。
顾初寒见她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来,低头看着自己,恨不得把鼻尖对到自己脸上。
“寒姐儿啊,你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克扣丫鬟们的月钱?”说着,又掩面一笑,手中团扇对着幽径上的薜苈一指,又对着顾初寒冷声冷气道:“这一看就知道是嫡夫人的手笔,你就算帮着她对付我们寒柳阁,她也照样地打压你!”
“唉!没了娘的孩子就是可怜啊,寒姐儿!”那声没娘的孩子咬的极深长,顾初俏深长的眼一转,眼神溜过顾初寒娇美的脸面,想从上头读出一点情绪来,却见顾初寒只是淡淡地盯着她,不禁有些不自在,便以手抚摸簪环,旋即微笑道:“嫡夫人在祠堂里头,哪有空管你这么点破事!你倒不如求求我,我说不定一高兴,还能命令寒柳阁的小厮们来帮你清理了这通往你们寒烟阁路上的薜苈呢。”
“没教养!”顾初寒迸出这么一句,便转身要走。
顾初俏长这么大,一向是被柳姨娘视作掌上明珠般地娇养着,何曾受过旁人的辱骂,何况还是一向被自己瞧不起的没娘的庶出!
登时忍不住抬掌将手中的团扇朝着顾初寒后脑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