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奥斯汀习惯性地来到练武场摆开招式,他已经回到营地二十几天了,心不在焉地练习了一会儿,一扭头发现旁边站了一个人,却是被他救到营地的高大蛮战士塔拉丁。
这家伙身体真好,只是休养了二十几天就能正常走路了,嗯……还是一瘸一拐的,手里还拄着根拐杖。奥斯汀记得塔拉丁是被姐姐打的吐血昏过去,没想到姐姐的左手还没有好利落,他却已经能走路了。
塔拉丁已经旁观了一会儿,他大概没有料到奥斯汀武技这么差,奇怪地问道:“招式很生硬,你姐姐平时不教你?”
奥斯汀虽然个子不矮,但和高大的塔拉丁相比就矮了大半个脑袋的高度,他居高临下说话的口气,加上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视让奥斯汀心中不快,他原本就心情郁闷,便嘲讽道:“手下败将也好意思教训人。”
塔拉丁的脸色涨红,绑在胸前的右臂动了一下,也许是扯到了伤口,粗大的眉头拧了拧。他虽然算不上俘虏,但山贼团也没有人理他,原来的绷带坏了,只有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脏兮兮的粗绳简单地打了个结,吊着手臂。
“……我是受伤了,不能用力。”
“哦,”奥斯汀故意拖长声音,“只会说大话,我姐姐不也是绑了一只手臂,照样打倒你。”其实他心里明白绑上一只手臂和手臂受伤不能动完全是两回事。
“等我的伤好了,会让你们见识真正蛮战士的强大。”塔拉丁有些激动地大声道,却带动身体有些歪斜,连忙用拐杖稳住身形。他原本的武器早就丢了,这时手里拄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半截木棍,木棍比成人手臂还粗,兼有拐杖和武器的功能。
奥斯汀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鄙视。站立都不稳,胳膊还吊着,加上一身破烂的衣甲,唏嘘的胡渣,都这德性了还吹嘘武技高超。奥斯汀有心想教训塔拉丁一顿,但他心里没底……虽然塔拉丁身受重伤,走路都要拄拐杖,奥斯汀还是没有信心打赢。
好吧,打赢个残废也不值得夸耀。奥斯汀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打算不理睬塔拉丁,接着锻炼武技。塔拉丁却继续用教训的口吻道:“怎么,你不服气?你出招,我站立不动让你打。如果我退一步就算我输。”
奥斯汀腾地心头火起,太小看人了,我再弱也不会打不过站立不动而且受伤的你,何况还是个残废!他右拳用力向塔拉丁打去。塔拉丁果然没有避让,看见奥斯汀一拳打来,不急不慢左手手臂上抬,用小臂挡住奥斯汀的拳头。
奥斯汀这拳却是虚招,这几个月他总算把丘北蛮拳中最容易的几招练的很熟练。原本奥斯汀以为蛮族的武技应该是大开大合,劈,砍的动作居多,毕竟蛮族一般多喜欢用重武器,却没想到这丘北蛮拳中有小半的招式以削,刺,挑为主,让他很不适应。
所以他只把前面几招练的熟练无比。
他身体微微左倾,扭腰发力,右腿弹射向塔拉丁下腹。心中发狠,用尽了全力。
我这一脚非要踹的你狗吃屎不可。
然而他腿刚碰触到对方,力量还没有打到实处,身体却是一震,熟悉的细微呲呲声在脑中响起。不好,怪病又发作了。
他啪的一声摔倒在地,勉强坐起来,全力抵御脑中呲呲声的入侵,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塔拉丁被突然的变故惊呆了,疑惑地道:这也太弱了吧,我还没有发力就倒了。他见奥斯汀浑身抖动,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明白过来,同情地道:“原来是有病,难怪武技这么弱。倒像是癫痫病。”
奥斯汀听了想骂,你才有癫痫呢。只是他全部精神都用来抵御脑中的刺痛,根本开不了口。只见塔拉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就这样走远。
他根本没有照看奥斯汀的意思。
奥斯汀选择练武的地方比较偏僻,加上傍晚的光线昏暗,他倒在地上也没有人注意。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脑中刺痛平缓下来,手臂不再颤抖,他深吸口气才慢慢爬了起来,抬头向上看去,乳白的月光洒在惨白的脸上。天空中一轮圆月皎洁明亮。
奥斯汀有些沮丧,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月圆之夜他的怪病就会发作。其他时候如果过度劳累的话,也会刺激得发作。
那次事件过后,塔拉丁对他冷淡了多,再也没有提起教他武技的事。大概是认为他不值得教了。其实在奥斯汀第一次发病之后,他最要好的伙伴鲍勃再也没有和他较量过武技,生怕会伤到他。
原本在同年人中武技出众,最值得期待的少团长,在众人眼中成了一个羸弱的病人。
就连执行探哨任务,大家也是把最次要的事交给他。原本按照蛮族的习俗,等几年后奥斯汀成长起来,就会继任团长的位置。但现在显然没有人把奥斯汀当做团长的继任者。蛮战士向来以强者为尊,不可能接受一个弱者的带领。
现在蛮战士都默认希娜卡是团长了。
倒是那个加入山贼团的中年管家得知奥斯汀是少团长后,对他大献殷勤。管家名叫犹班,自从加入山贼团他就像认命了一般,不像塔拉丁终日无所事事,而是很快投入到山贼团的事务管理中。作为一个小贵族的管家,他对处理杂务管理账目这些事上手很快。
原本这些事情都是由霍伦管理,他很乐意把这些事交给犹班,更多的精力放到采集草药和治病中。
不过对假冒的奥斯汀来说,不被人关注才好呢,最好当做他不存在,这样才方便他逃离。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心里有点郁郁不乐。奇了怪了,原来的奥斯汀早就不存在了,难道说,身体本身还能反过来影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