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姨陈春雨从陈家回来顺道来了趟刘艳家,刚见面就数落了陈春红一番“你说你,急急忙忙走了不吃午饭,连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一转眼的功夫回头你人就不见了。”
“下山的时候我不和你说了,我要提前走。”
“我以为你再提前怎么也会吃了午饭再走。”陈春雨心里叹了口气,使了个眼色道:“我去你屋里坐坐。”
陈春红猜到大姐有话要说吩咐大儿子刘军看着锅里的汤领着大姐进了屋又把要跟进来的小尾巴,小女儿刘艳和二儿子刘华给赶了出去,走到靠墙的长桌边,给大姐兑了杯糖水招呼她在屋中间的饭桌旁坐下来把糖水递过去“给,喝点糖水,润润喉咙。”
因为连着两天在陈家哭丧,大姐的嗓音嘶哑得厉害说话的声音很低哑,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对了,姐夫和东子他们几个呢,怎么没一起来?”陈春红又问道,东子是大姐陈春雨的大儿子王东,这两天跟着一起去陈家参加丧礼。
“我让他们先回去了,”陈春雨回道,接过陈春红递过来的糖水,又打趣道:“一大群的,跟过来做什么,半大的小子,吃死老子,跟过来,怕吃不穷你?”
“瞧大姐这话说的,每年除了过年外,东子他们就没在我家吃过一顿饭,以前没分家就算了,如今分了家,我能自己做主,多的不说,几顿饱饭,我这个二姨还是供应得起,不怕让他们吃穷了。”陈春红笑了笑,坐下来,这话也只有面对大姐,她才会说。
大姐这人打小就硬气,不爱占便宜。
可就是太硬气了,容易吃亏,当初和婆婆妯娌吵架,为了争一口气,没要婆家一分一毫,借钱在外面搭了三间茅屋,搬了出去,从此,再没有踏足过婆家的门槛,这么多年,和她婆婆几乎断了来往。
对于大姐的做法,陈春红能理解却无法赞同,争足了气,苦的是自己和孩子,反正她觉得不值当。
“行,这是你说的。”陈春雨看了眼二妹陈春红,只见对方整个人看起来很舒心,脸上的笑容很开朗,眉头没有像从前那样紧皱,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堆满了窘迫与算计,看来,自从二妹分了家,小日子的确过得很不错,她也能放心。
陈春雨伸手摸了摸胸前衣服的暗袋,从里面掏出一小包东西,用一块手巾包裹着,打开手巾平放在桌子上,就着昏黄的煤油灯,能看清是四个银壳子,颜色有些泛黑,大约是放的时间比较长了,没有她小时候见过的亮堂。
又听陈春雨说道:“娘留下来的木箱子里,剩下的十六个银壳子,爹不要,我们八人,每人分两个,你的我给你拿来了。”
“我不要”
陈春红话没说完,就让大姐陈春雨给打断了,“我们都是娘的孩子,她留下来的东西,为什么不要,别傻了,快收起来,你也看到了,老五和二弟妹争得脸都不要了,你留着,以后可以传给艳儿。”说着,伸手拿了两个,推到陈春红面前。
“艳儿也不要。”陈春红回绝道。
陈春雨看她要推回来,忙按住她的手,叹息了一声,“春红,我今天是顺道把你的这一份带给你,你要是真不要,你自己拿回陈家,亲自退还给爹。”
陈春红手上的动作一滞,好一会儿,才应了声好。
陈春雨松开手,把剩下的两个银壳子重新用手巾包裹起来,放进胸前的暗袋里,又说道:“娘这一走,陈家怕是要散了,今天二弟妹提了分家,让我和大哥以小弟还没成家为由暂时压住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抓紧给小弟说门亲事,早点把家成了,二弟妹指望不上,大嫂家的老大,没比小弟小几岁,所以小弟的婚事,还得由我们姐妹帮他看看。”
这个陈春红没意见,点了点头,“有合适的人,我会帮忙问问,到时候去告诉你。”
陈春雨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又叹道:“小弟年纪不小了,去年原本差不多说好一家,不知娘暗地里,找了个什么神婆算八字,说八字相冲,最后没了结果,娘估计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走得这么早。”一提起来,陈春雨又伤心起来。
陈春红没有接话,她近十年没有和娘家往来,这些事她更不清楚,看着大姐伤心,她想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难得的出现了语塞,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大姐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出去炒两个菜,等会儿一起吃了晚饭。”
“不了,不吃了,”陈春雨从悲痛中回过神来,连连拒绝,她哪能留下来吃晚饭,忙地站起来,“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大姐,不差这一点时间,我炒两个菜,很快就好,你稍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