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沉浸于《推背图象卦中的寇隼,对太宗飘来的这句话似是未听真切。举着双目,有些不解的看向说话之人。只不过,丝毫没有发现寇隼眼底疑问的太宗,此时已神思恍惚,飘入往事中。
寇隼也识趣地不去打扰,只安安静静地等着官家忆过往事回过神来。
哥哥病逝,我奉行遗诏继承大统,并移驾处理朝政。只是,面对先帝的突然驾崩,我对宫墙内外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如此过了两个月,才将满朝文武百官的狐疑神色化为乌有。尽管如此,一切却因改元之事前功尽弃。
在即位两月零一天我宣布改元,这一反常例紧急的举动,令原本就对自己晋位有狐疑之心的文武百官,更生狐疑。甚而流言四起,纷纷传出我篡逆皇位的谣言。无奈之下,我想起了被哥哥逐出京城的赵普。
赵普是宋朝的开国元勋,陈桥兵变,他是策划人之一,杯酒释兵权,也是他的点子。由于贪脏枉法,加之死对头卢多逊的从中作祟,被哥哥贬谪,逐出京城。母后弥留之际,曾召命赵普于病榻前亲自执笔誓书,他是哥哥之外,金匮遗命的唯一见证人。
我一纸诏书,调令赵普重回京师。可当朝宰相正是他的政敌卢多逊。赵普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急速转变了平素的政治态度,处世为人也收敛低调了不少。每日上下早朝,都是夹紧尾巴做人,凡是要他出手着办的,也都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我知道,赵普这般忍辱负重,只为寻找破绽,等待将卢多逊这个宿敌一击即倒的机会。
皇位继承,是一件复杂繁琐的事情。大宋的继承规则是嫡长继承、顺序继位。哥哥驾崩了,我赵炅继承皇位,在我之后是廷美,廷美之后是德昭,德昭之后是德芳。这个继承顺位,或许是相当离奇古怪的。
按照金匮遗命的皇位继承顺序,赵炅之后只剩了皇弟赵廷美一个人了。赵廷美见大哥的两个皇子一个自刎,一个又不明不白地病死,心里极度不安。总觉得两人之死,与二哥赵炅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抑住内心的不安,只想远离这场祸端。
一日,在我任开封府尹时的一干旧部下,进宫密奏,说皇弟廷美骄恣不法,意图谋反。我将信将疑,原想找心腹卢多逊商量,可卢卿平日与廷美私交甚好,我转而找了赵普。
孰料,赵普表示对廷美之事不甚了解,且立了军令状,表示将对此事暗中调查,并及时向我禀报。为表忠心,赵普还自述当年主动向先帝请辞罢相,回家养老时呈过的一份上表。当时因触怒了龙颜,内侍只将上表藏于金匮之中。我命人打开金匮复查前表,顿悟赵普对自己的继位并无二心,全是受权奸所害,才遭到了哥哥的责罚。
于是,我密令他暗察廷美谋反一案。赵普也就是这样成功转型成一把设套布局、编写故事的幕后好手。他导演的秦王廷美阴谋造反的惊天大案,除去了政敌卢多逊。我也利用了赵普和卢多逊二人的矛盾,铲除了金匮遗命中除他之外的第三个皇位继承人,清除了将皇位传给儿子的最后一个障碍。我与他君臣二人,各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