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还没说完,先前出言不逊的山贼立马气机涌动,当众跳出,眨眼间来到李成蹊的身前,一拳递出。
碰!
贼首眼神死死盯紧他,眼睁睁望着那被击飞的声音,愣是没听到他的喊声。
“高大哥,这是个练家子,体魄不容小觑。”山贼一拳得手,非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越发地心思复杂。
“公弼不要恋战,速速回来。”贼首闻言,眼神晦暗不明,强忍着心头的杀意,断然挥手放行,“小子,记住下令伤你的武者名叫高翥,以后若想寻仇,只管来断龙沟找我。”
山贼公弼闻声,立马想要高声反驳,只见高翥眼神一冷,压住他的念头。
被击飞的李成蹊面无表情地起身,拍了拍后背的灰尘,纵身跳回车上,拱手抱拳道,“高大当家的只管放心,小子绝对不会事后报复。”
说罢,少年抱起两坛酒,随手抛给大当家的,“照着规矩,一坛酒买一路平安,我这两坛酒可保来回。”
高翥眼神阴鸷,伸手接过一坛酒,脚步连连后退三步。
公弼伸手接酒坛,足足退了十步才气息不稳地站住。
“好小子,我果真没有看走眼。”高翥猛地跳上羊车,挥手散去众人,独自与之同行,“不介意我搭一程便车吧。”
李成蹊笑了笑,镇定自如地坐在他和画阿酒的中间,“高大当家愿意同行,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阿酒,高大当家赏脸同行,去了买家那边,怎么也得好好和人炫耀炫耀。”李成蹊在他耳边高声得瑟道,然后又低声提醒道,“山高水远,休要意气用事。”
身着布衣的高翥浓须黑眉,坐在边上捏着胡须,若有所思。
一路无话不提,眼看就要出了峡道,高翥貌似压不住心头的疑惑,沉声追问道,“先前为何不肯动手反抗?要知道凭你一己之力,我们这群人在劫难逃。”
李成蹊想了想,认真回道,“一时动手一时爽,但画师傅家难免祸患无穷。”
“除了我们这群人,就没了山贼,哪里来的危险可言?”高翥一声叹息。
“我听阿酒提过,你们行事还算有些底线,并不伤人性命。”李成蹊答非所问。
“为了点蝇头小利,伤人性命不划算。”高翥平静回道。
“我曾听朋友讲过,在他们那边,有些地方官员巧立名目,比你们拦路抢劫更让人畏之如虎。”李成蹊侃侃而谈。
“小小年纪,心机如渊,叫我怎敢放任你成长?”高翥猛地杀机侧漏,抬手一拳轰出。
只见李成蹊不躲不闪,坦然受之一拳,身影嗖地一声再次被击飞,重重地撞在山石。
而他对此视而不见,平静地落回原点,“高大当家,明人不说暗话,我无意刁难你,更不会事后寻仇。”
高翥哪里敢信这话,浑身气机不断攀升,语气冰冷地问道,“难道是画师傅请你出山,特意针对我等?”
李成蹊吐了口气,淡然笑道,“高大当家真的多虑了,画师傅家人心良善,哪里会算计你们。”
这一刻,高翥冷哼一声,猛然鼓气如炸雷,抬手一拳将李成蹊击飞,随后腾身一脚将他踩进石壁,“你究竟是谁,又到底是受谁指使?”
“洞溪里少年李成蹊。”
高翥见他安然无恙,气息平稳,哪里还敢动手,连忙拉开两人的距离,“李成蹊,我高翥认栽了。”
始终平静的李成蹊淡淡地笑道,“我并非受人指使,更无心为难大当家。”
哪怕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自己无心算计,可是高翥依旧固执地认为他有所图谋,冷冷地抱拳说道,“李成蹊,是我高翥看走了眼,日后寻仇,我心甘情愿。”
李成蹊一脸茫然,终于意识到双方难以沟通,只好抱拳挥别,“高大当家,山高水远,大家都别往心里去。”
这时,公弼去而复返,沉声问道,“大哥,桌上还缺你这个大东家,怎么还不快点回来?”
高翥凝神远望,已然不见李成蹊的身影,冷声回道,“这个少年不简单,恐怕我们时日无多也。”
公弼知晓少年厉害,但他自视甚高,不以为然地笑道,“再不简单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小毛孩子,能对咱们翻起多大的浪花?”
高翥眼神凌厉,忧心忡忡道,“怕就怕少年不只是少年,还是他背后所代表的意思。”
“连个武者都没有的洞溪里,有何可惧?屁大点的地盘,也敢对咱们出言不逊?你看那个少年不是连还手都不敢!”公弼轻蔑地笑道。
高翥闷不做声,“你先回去,我自己冷静一会儿。”
公弼欲言又止。
“回去,别在我眼前扰我清净。”高翥重哼一声。
公弼摇了摇头,转身回返,心头还在琢磨待会儿要怎么大杀四方,赢得其他兄弟屁滚尿流。
等到四下无人,高翥吹了声口哨,就见一只苍鹰笔直垂落,恰好落在他的肩头,然后他才开口说道,“高羽,替我转告大哥,好好留意一下李成蹊。”
苍鹰嘹亮叫了一声,振翅飞向高空。
“李成蹊,李成蹊,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