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时咳了一声,站到自己女儿身前,满脸堆笑,“那个,文长啊,既然今天天色已晚,长生又刚能开口,依我看,也别再刺激他,索性带他回去的事也缓缓,等明天再做打算如何?”
魏延想了想,遂起身拱手道,“有劳姑父和表妹再照顾长生一晚,明日延再来叨扰。”
纪长卿自然又是一番客套,末了终于成功把魏延和林景舟两个不速之客从紫竹院“请”了出来,心里面顿时觉得舒坦多了。
话说纪长卿亲自把魏、林两人送至大门口,拉着魏延大手语重心长道,“文长啊,你也不必着急,左右长生回家也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只要别刺激到孩子,一切都好说,你说对不对?”
魏延马上从善如流,“姑父所言甚是。”
话说魏、林二人离了侯府,魏延只打发人回府送信,自己却没有着急离开,将马交给侍卫,反倒跟林景舟沿着侯府前面的东堂子胡同走了起来。
林景舟知他有话要说,也不着急,只慢慢随着他的脚步。
魏延负手,良久叹道,“其实我今天不是第一次见纪烟雨。”
“啊?你早见过她?”
“嗯,是在一个凶险诡异的情形下,我初次见她,便觉得她……看着面善。”
“所以你便觉得她跟盼儿有关系?”林景舟拍了拍魏延的肩膀,“魏大人,我理解你的心情,盼儿、长生都是你心尖上的人,长生又那么黏纪烟雨……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画本子传奇看多了吧!”
“那纪烟雨看上去就十三四岁,跟长生当姐弟还差不多!”
魏延回头,狠瞪了林景舟一眼,“我说正经的呢!”
林景舟双手抱着肩膀,嬉皮笑脸,“我也说正经的呢!”
魏延甩袖道,“跟你没法好好说话。”
林景舟嘻嘻一笑,反贴上来道,“那就别说了呗!”
“你—”
“哎呦呦,你气性怎么那么大,说句实在话,我觉得你想多了。虽然初见时我也吓了一跳,但细观察,纪烟雨这丫头可是个厉害角色,跟盼儿性格南辕北辙,再者纪家丫头跟长生处的好,可能就是她喜欢孩子,两人投缘,这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劝你不要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这分明是两个人!如果你非要钻牛角尖,只能陷在过去越来越深,谁也帮不了你!”
魏延低下头,若有所思。
林景舟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劝你,你新认的姑父可不是省油的灯,家里有个宝贝女儿恐有大盘算,今天见我多看了纪烟雨几眼,我看他就浑身不自在!你啊,还是莫要招惹那个纪大小姐了!”
魏延剜了他一眼,“我叫你来,不是让你给我上课的。”
林景舟歪头一笑,“你这个人,当真是别扭的很,明明心里早有了答案,次次非要让我给你说出来!你说,要不是你自己先疑惑,会叫我来给那丫头看病吗?你呀,就别再自己骗自己了!”
魏延脸色一变,黑眸幽幽,没有答话。
林景舟笑容一敛,喉头动了动,终于还是轻轻道,“你呀,也别再苦着自己了。”
魏延身子一震,负着手沉默着向前走去,落寞的影子在街上拉得好长。
夕阳西斜,街上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可是两位俊俏郎君联袂出行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一个卖青橘子的年轻女子甚至主动招揽生意,将一个橘子抛到魏延怀中,仰着下巴道,“郎君买不买橘子啊,看着青,吃着可甜哩!”
魏延面色不善,反手就将橘子抛回水果摊子上,将摊子砸得震了两震,林景舟被逗得哈哈大笑,“魏延,你怎恁得不愿消受美人恩啊!”
魏延脸黑似锅底,“那把你留在这,好好消受一下,好不好?”
林景舟皮皮一笑,“有什么不好。”
魏延忽然神色一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林景舟突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一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四个年轻姑娘。
见他回头,姑娘们纷纷一脸娇羞地将手里的香扇、绢袋、手帕往他怀里塞,吓得林景舟急急后退,一把拉起魏延就往僻静处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