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修月居的阁楼上,远望天边的朝霞,纪弘成默然的看着眼前的木胯则西。
昨夜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一夜之间,水西大军已经把战场完全清理,仿佛那死去的三万人,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
他一眼便能够看到乌恩撞死的那个地方,那上千斤的大石头,硬是被刘博叫人给搬走了,说是留在那里晦气,恩师看到了会不舒服。
这一仗胜利了,危机解除了,可纪弘成高兴不起来。历史上没有这么一场战争,这些人的死会不会是因为自己?
现在的时间,是新水西元年,这个时间轻飘飘的,说出去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是哪一年。蒙古是哪一年?大宋是哪一年?搞得懂的人也不多。
纪弘成竟然发现,跟生态环境一样,历史也是脆弱的。他纪弘成带来的神机炮,一夜之间灭掉了三万人,以后还会死更多的人。这绝非他的本意,他原本想建设,而不是破坏。
刘博来到了他的身边:
“恩师,战争一旦爆发,是不可能轻易平息的。蒙古人打遍了全天下,他们的目标也是天下一统,这似乎跟恩师的华夏一统论异曲同工。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条件的追随恩师。我不恨蒙古人,但我也不喜欢他们,我杀鞑子,是因为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
纪弘成惊讶的看着这个弟子,这番话并不深刻,但是透出冲天的自信。
“继续说!”
“恩师,博知道你不喜欢战争,不想杀人,你想让水西律管着所有人,包括蒙古人和大宋人,这样就不用杀那么多人,也没有人会威胁咱们,恩师就可以带着我们,实现咱们水西学派的梦想……”
刘博这番话,每一句都说在了纪弘成的心坎上,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刘博却是跪下道:
“恩师,博向恩师请命,愿为恩师游历天下,招揽天下英才,为我水西学派所用。”
纪弘成更加惊讶了:
“刘博啊,恩师并没有告诉过你,我有这些想法,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非绝对相信刘博的人品,只这番揣摩人心的能力,纪弘成会把他当成杨修的。
刘博不是杨修,纪弘成也不是曹操。他原本以为自己很孤独,没想到潜移默化之间,自己的亲传弟子领会了自己的思想精髓。
刘博再拜道:
“恩师曾经说过,咱们的师祖说,要把我们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我们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恩师还说,这叫统一战线。蒙恩师教诲,博耳濡目染,能够揣测恩师远大志向之万一,实在三生有幸。恩师的梦想,就是刘博的梦想,为了实现它,刘博愿意为恩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纪弘成感动了,他眼眶湿润了,一把扶起刘博道:
“为师很欣慰,既然如此,等到明日,你来见我,为师做些准备,便给你交代具体任务。”
刘博坚定的道声是,便大步流星的离去。
刘博的这番话,对纪弘成无疑是巨大的鼓舞与启发。正所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纪弘成决定,让刘博去办一件自己一直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当夜,纪弘成为刘博准备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份名单,上面全是一些名扬后世的人物,其中就有文天祥和陆秀夫。
纪弘成为刘博准备的第二样东西,是春蕊抄录,水西坊印制的《水浒》。他相信读了这部书,如何对名单上的那些大能进行“统战”,刘博一定能够找到灵感。
响水邑那边偶尔去讲讲故事,邑宰之位早就交给刘长庆担任,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枢密使,总不能还去亲自当个邑宰。
其实这个邑宰地位可不低,跟后世的镇长不一样。由于有诸多产业,又是在木胯则西,他跟一个部落头人的地位是一样的,甚至还要略高一点。
刘长庆作为纪弘成的得意弟子,自然处处为他考虑。在修葺水西书院的时候,他把书院后山的一幢大宅子单独隔开,那便成了纪弘成的别墅,匾额上书“望月别院”。
修月居原本建在飞崖之上,脚下是水西书院的主寨。由于从书院出入多有不便,纪弘成从别墅沿着悬崖修了一条栈道与修月居相连,这样一来,出入就可以不经过书院。
这是一个绝对隐秘的空间,他能够看到书院和木胯城,而人们却看不到高阁上的情况,这倒也方便他做事。
在他把家从响水邑搬到望月别院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刘长庆修建的悬崖栈道上,有一窝鸽子,住在栈道上的避雨亭上。
他走上栈道仔细观察,这些鸽子数量有十几只,然而每天在窝里的鸽子都不一样。
这些鸽子难道有智慧?否则怎能够做到每天轮换,数量却稳定不变?后来纪弘成明白了,这不是野鸽子,而应该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家鸽。
天晴的时候,鸽子们不在木胯则西盘旋,而是飞到高空,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这些鸽子是谁养的呢?他们飞到那里去?
就在纪弘成饶有兴致的看鸽子时,春蕊来了,拿着一袋米。
“春蕊,这些鸽子是你养的?我怎么不知道?”
春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