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郁的几乎要压破天际,仅仅缺了一口的明月勾勒在天霄,银白色的月光陈泄下来。将宁国侯府的屋檐,铺了一片霜白。
廊下的风灯,皆是用五彩斑斓的琉璃罩着。夜风一漾,晃晃几分,五颜六色的光漏下来。天青色的小道,仿佛染了一层绚丽的颜色。
偌大的内堂里,盈盈烛火,将跪立堂前的男子身影笼罩的瑟瑟发抖,
“父亲,父亲,你要救救我,你要救救我。”
正襟危坐,宁国侯身上流金绛紫色的锦袍挂在堂前的榻上,好似流泻出了一片耀眼的光。漆黑的双眸里,除了隐约闪烁的烛火,还有冷冷的微茫。
静静的看着堂前瑟瑟发抖的男子,拧紧的剑眉里,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
用金色丝线描着细腻云纹的衣袖,陡然一挥,袖风带起男子垂在肩上的发。掌风临近男子脸侧,生生停了下来。只听的宁国侯咬牙道,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当初为父是怎么提醒你。将为父的话都当时耳旁风了么?”
男子脸上尽是惶恐,
“父亲,儿子,儿子已经谨记父亲的话。可是,可是志毅的处境您也知道。姨娘所出的庶子,他的处境在范家素来艰难。不管怎么说,他对儿子终归是救命之恩的。儿子,儿子也想让他在范家过的好一些,才会将试题给他的。但是儿子是偷偷给他的,并且提醒过他,不得告知第三人。”
“愚蠢。”不待男子把话说完,宁国侯已然一声厉喝。
重声之下,男子的身躯越发颤抖。只听的宁国侯的声音,锤锤从头顶灌下来,
“如今试题泄露,不是他,还能有谁。只有你这愚蠢的东西,才会听信他人的花言巧语。什么救命之恩,难保不是他当初为了巴结你,故意设下的全套。”
“不,不会的。”虽然宁阙是宁国侯的独子,但是宁国侯对这儿子,素来严厉。因而,宁阙每每遇见宁国侯的时候,总是如同惊弓之鸟。
当年他跟随母亲回外祖家探望,回程途中遭遇劫匪。年幼的他还被劫匪劫走,那劫匪与他父亲宁国侯素有过节,要挟不成,便要对他下手。是同为人质的范志毅咬了抓住他那劫匪一口,才使得他得以存活。
这些年来,宁阙一直记住范志毅的恩情,素来与范志毅交好。
只是,范志毅在范家的处境,一向尴尬。他的亲母是范家主母身边的丫鬟,在范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爬上了范家家主也是吏部尚书范玉成的床。后来一夜云雨后,有了他。
自此,范夫人对他们母子,格外不待见。尽管范志毅的生母后来抬了姨娘,因岁月翩跹,无数的新人抬入范府。范玉成对他们母子,也越来越不上心。
加上,范志毅天资又差,几年的春试秋试,皆是名落孙山。
这次,宁阙也是看他日日为秋试发愁,一时不忍,才将宁国侯给自己的试题给了他。
“怎么不会。”看着跟前的儿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宁国侯心里就如同鼓了一把无名火。
想他宁泽康一生戎马,荡气回肠,却生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儿子。练武不成器,兵书也看不懂,就连科举也是屡次落榜。不想宁家声名就此毁在这么一个儿孙手上,宁国侯才是给宁阙弄来了今年秋试的试题。
没想到,他竟然是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父亲,您救救我,救救我。”看宁国侯一脸阴沉之色,宁阙已经吓的话不成调。只能不停的磕头。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宁国侯抬手拧了拧自己发疼的额头,还是让宁阙起了身,
“先起来吧。”
“是,是。”宁阙站了起来。
宁国侯叹了口气,沉声问,
“阙儿,此事除了你,当真没有任何人知晓?”
“没有别人了。”宁阙慎重的点点头,
“儿子是偷偷给他的,绝对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为父知道了,你回房去吧。这几日,你就好生的在府里呆着,不要出府了。”摆了摆手,宁国侯脸色阴沉。
宁阙不敢有异,告了一礼后,走出宁国侯的视线。
放任宁阙离去,宁国侯在内堂静坐片刻,忽尔抬头,眼底一片狠厉,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