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是楼隶属于大赵皇帝麾下最大的谍报机构,由太祖皇帝亲手创立,初立时仅由江湖武夫及军中悍卒组成,用以刺探谍报以及监视旧国权贵。
后来经过数次规模浩大却不为人知的整顿清洗,以及历任皇帝的苦心经营,明月楼俨然已经成为王朝最大的谍报机构,几乎都以山上修士组成,为此大赵付出极大的代价,传闻在大赵境内打造出一座灵气充沛山根水运浓郁的洞天福地,类似山上仙家宗门,按军制,并没有按照寻常山上仙家的谍谱制。
此外,还有走遍天下,寻找修道美玉,为谍报机构或是随军修士注入新鲜血液的绿波处。只是比起穿制式白龙鱼服覆面甲的明月楼修士,绿波处相对而言更为隐秘不为人知,可能某位少年英才被仙风道骨的山上仙人收为弟子,转身便送到明月宗之中。
这次肃清黄州,萧那家伙说能奉上头颅三百,皇帝陛下便调来三百明月楼修士,此外还有三千军中悍卒,此时已经驻守在距离黄州城百里之外的青硯山,至于那头石钟山豢养的开悟境鬼物,早已被明月楼修士联手剿杀。
苏契摸摸脑袋,总觉得陛下这次是杀鸡用牛刀了,都不用明月楼出动,只需那三千悍卒,便能将整座黄州城踩个稀碎。
自己好像没啥用武之地,已经到了收网阶段,每一颗头颅都有明月楼修士暗中盯梢,绝对出不了差错。
当下苏契就有些忧郁!
就只能找点事情做解闷。
先前由明月楼修士带下山的三人,其中知客吴青凤以及账房杨云凡都已经被干脆的砍掉脑袋,只剩下在苏契眼中能顶三颗头颅的巡照石钟山。
那三百头颅中,吴青凤能占据一席之地,但有萧那家伙大义灭亲,直接砍了完事儿,因为接下来黄州城的牢房,会很拥挤。
至于那位中饱私囊的账房杨云凡,纯粹就是苏契公报私仇,见不得他可怜兮兮封金匮固守元阳,那家伙却到处睡姑娘。
一想到这个,他就来气。
茂山下某处溪涧旁。
苏契提起被穿透琵琶骨的老东西石钟山,后者满脸血污,眼神晦暗,哪怕已经被解除禁制,仍不说话,只是有轻微的呻吟声。
身材魁梧的苏契笑道“都说读书人最衣冠禽兽,能骗漂亮女子的心,你这老东西也不差嘛,骗了个老家伙的心。”
石钟山依旧不说话。
苏契抬手摸了摸下巴,想了想,突然咧嘴笑道“对了,你豢养的那头鬼物,已经灰飞烟灭。”
石钟山终于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来就是!”
然后一口带血的浓痰喷在魁梧男子脸上。
苏契抹了把脸,却是没想象中的勃然大怒,一巴掌拍碎这家伙的脑袋,咧嘴笑道“是不是觉得激怒老子,就能死得干脆点?那怎么行!你让胡家老太爷生剖心肝,那样怨气最重,更滋补那头鬼物,咱就现学现卖,咋样?”
石钟山神色依旧那般,被穿透琵琶骨的剧痛都忍受过来,终归是一死,只不过死前多遭点罪而已。
石钟山嘴巴被苏契捏开,力道之大,竟将满口牙齿都给捏碎,然后有一颗类似丹丸的东西被拍入口中。
随手给扔到地面上。
石钟山冷笑道“是能让全身如钢针刺穿的毒药,还是能食人心肝的蛊虫?”
苏契笑道“呦,挺有见识啊!不过都不是,这不担心你这把老骨头撑不住,就自掏腰包,先给你吊吊命,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都快赶上整座白云观值钱了。”
原本如一潭死水灵气点滴不剩的体内,如有一股源头活水来,生机勃勃。掣肘多年的瓶颈,竟有松动的迹象,如果不是如今体内如一座破败府邸,需要大量生机修补,甚至一举破境,都不是什么难事。
石钟山蓦然瞪大眼睛。
苏契蹲下身,看着神色缓缓变为骇然的石钟山,笑道“是不是觉得爽歪歪?你豢养那头鬼物,不就是为了破境,不过那东西只是旁门左道,修行道家心法,本就对鬼魅煞气对冲,强行炼化那头开悟境鬼物,转为鬼修,从头再来,也不过是璞玉境,而且你这把年纪,能耗得起?哪里比得上山上仙家的灵丹妙药,”
仍保持倒地姿势的石钟山望向魁梧男子,心思回转,最终沉声道“大人要我做什么?”
魁梧男子明显一愣,然后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捧腹大笑,一手撑着身子不至于后仰倒去,一手猛拍地面,都快笑出眼泪,“老家伙你也太逗了,不行,先喘口气,不然非得笑死在这里。”
魁梧男人强忍着笑意,但宽阔双肩仍在不停耸动。
石钟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压下笑意后,苏契轻蔑道“原先以为你比陈帧好一点,没那么蠢,现在看来,半斤八两。”
不等石钟山想明白,脖子便被一只大手抓住,再次提起,苏契冷笑道“都说了现学现卖,老子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你蠢都是抬举你,一个小小的开窍境修士,老子用得着你干什么,提鞋?”
苏契脸色陡然一变,脸色狰狞道“别太着急死了。”
然后苏契一手作刀,拳意罡气凝练如剑锋,划开肚皮,顿时肠肚便和着鲜血流了出来。
石钟山神色惊恐,艰难吐出几字,“大人饶命!”
苏契浑然不觉自己此时已经浑身浴血,狰狞如地府负责开肠破肚的鬼差,冷笑道“方才能说出要杀要剐来就是的骨气哪去了?怎么,又不想死了?那些被活生生剜出心肝的孩子,又有哪个想死了?”
苏契原先内敛的沙场血性骤然而起。
脸色逐渐红润的石钟山惊惧不已,喉咙却被卡主,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魁梧男子一脚踩在已经流到地面的肠子上,血水四溅,然后伸手一把将石钟山五脏六腑全部剐了出来。
石钟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垂落胸膛之外,血流如注,又有那枚丹丸源源不断注入生机,头脑便愈发清醒起来,眼神怨毒,神色狰狞,宛若游荡于荒丘枯冢的厉鬼凶魂。
苏契狞笑道“怎么样?放心,这只是开场戏,不要以为死了就完了!”
然后魁梧男子便没了动作,缓缓闭上双眼,如同一尊雕像般站在那里,石钟山双脚胡乱蹬踢,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眼眶,只是在一位似乎是武道大宗师的沙场武将手中,哪怕他真的顺势破境,仍不过是一拳的事情。
儒五境,重在打造自身小天地,炼化本命物,于战力而言,本就混乱不堪,远不如武道一途的泾渭分明。
如天生剑胎的宋青牧,雕琢境便有与七品武道宗师掰手腕的底气,也有已经将自身小天地打造如琼楼玉宇,却仍杀力不济,与江湖八品宗师武夫对阵厮杀,对方也讨不到丝毫好处。
而石钟山意料之中,属于后者!
直到那股源头活水也后继无力,石钟山挣扎动作渐缓,魁梧男子蓦然睁开双眼,望着那双惊恐之色已经涣散的双眸,抬手拍在天灵盖上,五指如钩,用力一扯,一个虚幻透明的身影便被扯了出来。
被开肠破肚濒死的石钟山双臂无力下垂,生机断绝。
苏契自顾自说道“只不过是皮囊死了,还算不上是真的死了,等到魂魄都灰飞烟灭,没了来世,才算完!”
然后苏契手掌一翻,手掌中便凭空出现一盏小巧玲珑的猩红色瓷灯,轻轻一掷,那尚在浑噩状态的魂魄便出现在瓷灯中,四顾茫然。
魁梧男子轻轻打了个指响,幽绿色的灯火升腾而起。
袖珍石钟山便哀嚎起来。
灯灭,魂尽!
苏契与之前如出一辙收起瓷灯,捂着心口,“流寇杀人越货赚钱,老子杀人没货越不说,还赔钱,亏大了!”
李莫申一行三人一马,并未按照原先计划的那般,行走相对平坦安全的大道,反倒是特意绕路,拣选山野小路,探幽揽胜,所以在这半个月中,并未走出多远!
只是苦了如今身子骨已经算是三人当中最娇弱的丁玲,原本在黄州城休养生息养出的精气神,在这些日子中实打实的跋山涉水中,一扫而空,叫苦不迭。
如果没有白衣小童殷勤献媚夜里给揉肩捏腿,怕是早就撑不下去。
若只是身子遭罪,倒也没什么,丁玲又不是没吃过苦头,只是这回从黄州城出门后,没了最让人安心的崔公子,似乎是让厉鬼给缠了身,厄运连连。
在山中某座破庙歇脚时,夜里庙中便闹鬼,是一头没了眼珠子只剩下两个血窟窿的白衣女鬼还遇上过阴气阵阵的冥婚,抬轿的竟是四副阴森白骨在一处山坳义庄过夜时,更是有黑猫闯入起尸的吓人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