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度空旷的房间,地上摆放着一排排的桌椅,原本的用途大概是基金会的食堂或者是别的什么类似的场所,只是不管它原本是做什么用的,此刻它的用途都和它原本的目的相去甚远。
这里同样被肉壁所铺满,甚至连地面也不例外。半空中,一个个紫色的肉囊自天顶那层厚实的肉壁里垂下,那些肉囊几有一人多高,表面是一层干燥的死皮,其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恶心褶皱,若是盯着看的久了些,那些奇形怪状的纹路就好似是一个个扭曲了五官痛苦嘶吼的人脸。
而这样的肉囊,布满了这一片空旷的房间,仅是在眼前的便有不下一百多个,而在暗沉的灯光渲染下,再加上远方的黑暗边界所产生的视觉效果,这一片诡异可怕的“肉囊林”,竟是一下子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边的错觉!
那可怕的场景,便是叶烁都为之动容,双手被包扎成了两个粽子的王屈更是惊的连嘴上的烟都掉了,而安德森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无比的表情,他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才发成了一阵如同喉咙被人掐住了的呻吟:“这都是……什么鬼东西啊!”
要说对于眼前景象感触最深的,无疑便是安德森和王屈。
与恐怖奇诡之类的情绪无关,安德森和王屈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到自己家被人泼了一堆屎尿还放了几大串的鞭炮一样,心慌且愤怒。
虽然安德森和王屈因为不可抗力和自己内心的某些打算背叛了基金会,然而事实上,他们对于基金会还是极度认同的,虽然说起来很不可思议,然而安德森叛出基金会的原因正是为了重返基金会,他始终以自己基金会成员的身份为豪。
王屈便更不用说了,说白了,二者其实皆是浪漫的理想主义者,而他们的理想寄托所在便是基金会,事实上,在见到基地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的时候他们内心便一直压抑着一股隐隐的愤怒,那股愤怒,就好像是看到自己的理想被人所玷污了一样。
此刻,这股愤怒,终于猛的一下爆发了出来。
只见安德森猛的冲前,以一种如同鬼魅一般的速度冲进了房间里,来到了离房间最近的一个肉瘤前猛的跃起,手上挥舞着之前斩断触手还未放下的匕首,狠狠的扎在了那一颗肉囊之上。
“噗嗤。”
伴随着一阵如同水球被扎破了的声音,自那个被安德森扎破的肉囊缺口里一下子涌出了一大股半透明的浑浊液体,将安德森浑身都浇了一个通透,便是在他怀里的那只小猫都变作了一只落水猫,样子狼狈至极,与此同时,一股十分奇异的味道开始在这一片空间里蔓延开来。
安德森鼻子动了动,很快从自己的脑海之中找到了与这一味道所对应的物体,只见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表情,口中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这是……羊水?”
所谓羊水,是指怀孕时子宫羊膜腔内的液体,在哺乳动物的整个怀孕周期中,它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成分,胎儿的所有营养,排泄,呼吸等等都要通过羊水来进行,其成分复杂,除了人工合成模拟之外,唯有在母体之内才会产生。
为什么这个肉囊之内会有羊水?难道说……
安德森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头顶处的那一颗肉囊,因为其内羊水的大量流失,原本饱满的肉囊此刻已经干瘪了下来,柔软的表皮处开始出现了一些棱角,勾勒出了些许奇形怪状的形体。
很明显,这里面还有东西。
安德森迟疑了一会,就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不知的因为那些羊水本身就容易挥发,还是因为某些别的不可言说的原因,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干爽,被羊水浇湿了的金发也重新恢复了光泽,便是连他怀里的小黑猫也恢复了原本模样,闭着眼睛睡的正香。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没人提出来,便是叶烁也只当自己没看见,反而上前一步,对着犹豫的安德森道:“怎么?需要帮忙吗?”
大家都知道肉囊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心中也有了一个猜测,现在只是需要确定一下而已。
“不用。”安德森语气坚定的拒绝了一声,随即高高跃起近三米多高,手中的匕首一挥便隔断了肉囊连接在天花板肉壁上的“根须”,轻轻巧巧的便将那一个肉囊给摘了下来,那动作,就仿佛是一个农人在摘一串挂在架子顶端的葡萄。
他将那个肉囊轻轻放到了地上,在重力的挤压下,那个破口处又开始缓缓的流淌出肉囊内里残留的一些羊水,整个肉囊也变的更加的干瘪,其上所勾勒出的形状也是愈加的尖锐成型。
安德森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的严肃而珍重,他俯下身子,匕首沿着那一道缺口开始了切割。他切割的很慢,再不似之前一般含怒出手般的狂猛,反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他手上拿着的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他就那么缓慢而小心的切割着,带着庖丁解牛的流畅和专注,一点一点的将那肉囊给切割开来,露出了其中所内藏物品的真容。
那是一个骨瘦如柴,宛如婴儿一般蜷缩着的人形,身上如那肉囊一般布满各种丑陋的褶皱,四肢纤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程度,头顶上耷拉着寥寥几率灰白色的,毫无生命力的头发。
这便是那肉囊之中所孕育的东西,一个畸形而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