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问文沅,陆怀年的事,他就先我一步说出口:“陆怀年没事。庆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不知是周家和陆家花进去大笔钱财,还是沈轶南松口了,陆怀年昨晚出来的,今天应该离开庆城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人没事,别的都是小事。
“但是文樱,有些事我不想隐瞒你。陆怀年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里头被人欺负吗?”
文沅摇头,“不是,被扣之前,就有点苗头了,有点不对劲。这几天我通过关系,问了一下情况,他毕竟是陆氏的负责人,里面没有人敢对他做什么,况且周以宣也去得够快,这女人要说没脑子是真,但很有胆量也很冲,她到处跑关系,求人,至少陆怀年在里面没有吃苦头。就是,他总会梦魇,情绪有点控制不住。”
我的心咯噔一下,别是查到了什么,受不住刺激吧?还是说,当年陆建邦花重金给他做催眠,到现在反噬?
我越发觉得,我真的要躲一躲了。刘然没死,我就是刘然这件事,周以宣知道,陆思年知道,沈轶南知道,如今唯独陆怀年不知道,陆家有意瞒他,我也有意瞒他,沈轶南的态度很关键,如果他不想瞒着,陆怀年的情况会很糟糕。
“哥,你要帮我。我不想,让陆怀年找到。”
文沅沉吟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但你要有心理准备,他总会记起些什么。这是大家都拦不住的。”
我噤声,脑子昏昏沉沉的。
文沅让保姆阿姨摆饭,我食欲不好,只喝了两碗汤就上楼去睡了。
心里藏着太多事,睡也睡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扰得我难受。醒了之后,又是一阵怅然。
文沅没去上班,他在家里陪着我,大抵也看出来,我的心如今百般煎熬。
“文樱,不要逞强,解决不了的事,你告诉我。”
“会的。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文沅定定看我一会儿,不想给我太多压力,然后提议:“想不想出国走走,散散心,或者游学一阵子?当你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就先放着,时间到了,答案自然就有了。”
我听了也觉得,与其煎熬着,不如放自己一条生路,出去走走是好事。
“行,哥你安排吧,别把我卖了就行。“
“还知道笑出来,问题不大。“文沅说着就去打电话安排了。
他给我定好了行程,第一站是普林斯顿大学,明天就出发。时间很赶,行李都是文沅帮我收拾的。
没有被人遗弃的滋味,实在太好,我突然就泪眼模糊,这个世界到底待我不薄,好歹有一个人会真心实意地为我担忧。
“哥,我不知要怎么感谢你。“
“那就什么也别说。你就当我私心,想保留住简月最美好的。“
好,就当是为了简月。可是我知道,你不光是为了简月的,这几年,你为我操心也够多了,亦父亦兄,虽然你是出于报恩,出于承诺,可是做到这份儿上,比亲生的还好。
“别想太多,出去玩,就要玩得尽兴再回来。“
我睡了个不长的觉,因为要赶飞机,文沅一早把我送到机场。我睡意惺忪,看着渐渐露白的天空,意识浑沌不清。
很多年后,我都在想,是不是在今天登上了这趟班机,就会没了以后的事呢?也许是的,也许登上了也没用,该等着我的,一丝不差等着我。
命运齿轮卡在哪里,半点不由人。
就像此刻,离登机还有不到半小时,我的新手机响了。没错,我换了新手机,也换了号,可依旧有那么多江城的电话找来。
“喂?“
“刘然,怀年他,失踪了。我到处都找不着,他的车从高架桥的护栏边摔进江里,车里没人“
周以宣的声音颤抖得让人害怕。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一刻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耳朵里好像有飞机起飞的声音,很响,但我又好像听到陆思年在说话。
“刘然,求求你,能不能帮我找我哥?我怕他,想不开。“
周以宣哭得压抑,哭得肝肠寸断,“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