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月盈看着陈文茵,她不知道陈文茵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陈文茵这么发了很久的呆,直到一滴泪水划过了脸庞。
陈文茵慢慢哭了出来,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她怕让外面的人听见。
现在她是偃月的支柱,只要还在这个皇位上,她就不允许自己显示出软弱来。
穆月盈看着陈文茵这么哭,心里也觉得不是滋味,于是她过来抱住陈文茵,轻声道:“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什么都好了。”
陈文茵缓缓道:“你不难过吗?你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弟弟和母亲了。”她没敢说出来,穆月盈有可能再见到阿米尔,但那也有可能只是一具尸体。
穆月盈叹一口气道:“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我选择了自己的路,他也选择了他的路,我只能走好自己的路,让他放心而已。”
陈文茵轻轻念叨着“我选择了自己的路,他也选择了他的路”这句话,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朕希望我们都没选择过,朕不是皇帝,他也不是将军,我们都还是彼此刚刚见到时那样……”
穆月盈轻轻抚着陈文茵的背,缓缓道:“我也希望,我们还是在那回鹘的小茅屋里,过着三个人的生活,我希望我们从没来过中原。可那只是希望,阿米尔不是个听从别人的命令生活的人,他要做出自己的选择,也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她说着低下头去,看着陈文茵道:“这一点上,你和我也是一样的,对吗?”
对,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陈文茵并不喜欢这样的未来,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可恰恰是那般简单的事物,却是对她来说遥不可及的幻影。
这世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吸引力。任何奇珍异宝,对她来说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唯独人心,唯独真心,让她值得付出真心的人,能够为她付出真心的人,是没法靠着她的身份获得的。
这样的人好不容易出现了,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甚至曾和她紧紧拥抱在一起。
即便如此,他们彼此都选择了放手,无论有多少在一起的理由,他们终究选择了咫尺天涯的距离。
陈文茵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是敌人,自己和他没有情义,有的只有国仇家恨。
可这些伪装,在昨天夜里,就因为阿米尔和她见过的一面、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被剥得体无完肤。
自己还是喜欢他的,越是这样的对立,自己反而越发喜欢他了。
陈文茵擦去泪水,抬起头来看着高处的房梁。
故事里常常提到痴情的女子为了情郎肯抛弃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果然自己也是个女子吗?
陈文茵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站起身来,准备向着门外而去。
她起身的动作太突然,顶的穆月盈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可穆月盈没有怪她,反而一脸关切地问她:“好些了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陈文茵笑着摇摇头:“不必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朕去解决呢。”
她说着时已经快步走出了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