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末,日偏月斜大风吹,火泥炉八酒杯。正是述说着这南国的冬景。
九江郡郡衙内依旧温暖如春,大堂中炉火中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着。旁边站立的衙役穿着衣服,头上却冒着汗,内衣似乎可以挤出水,但眼珠一转,看到郡守梁粟正安静地批着政务,手持木棍丝毫不敢动。
至于正在处理政务的梁粟,对此事却是十分厌恶,更何况新皇登基后。四十来岁的年纪,开始泛白而浓密的胡茬,棱角分明的脸庞凸显出西北汉特有的粗犷豪放武官模样。
此人在始皇三十一年被朝廷任命为九江郡郡守,却不像其余郡守两三年就被轮换,据传此人曾是始皇亲身护卫将领,深得始皇信任,在前任郡守任上病逝后,始皇不知该派谁管理这偌大的九江郡,询问梁粟谁可任命?见其问答有方,便金口玉言直接任命为郡守,朝廷不敢质疑却没想到是个碌碌无为的人。
急促碎步在衙前响起,只见一卒直径跑进衙门,两边的衙役正想呵斥没有规矩,看见身后的旗,写着“急”,立马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的酒肆,内心却是奇怪:一个月前始皇崩天,如今又见咸阳信使来,难道发生大事了。
进入大堂,单膝跪地,信使喘了口气,大声说道:“咸阳急令,九江郡郡守接令。”便掏出胸口的竹简,双手举起。又低下头,大口地呼吸。
梁粟正批着政务,听到咸阳急令,心里咯噔一下,正以为是贬斥他的诏令,手中的毛笔一顿,那竹简上一个大黑圈出现,看着废弃的竹简,梁粟有些心疼,放下毛笔随后说道:“呈上来。”
双手接过竹简,打开后在油灯旁默默展开看着的梁粟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随之愤怒,竟然有刑徒逃跑。竹简上写着李相国命令自己抓捕英布等刑徒,还有斩除直系三族,此急令到,立即执行。
“来人,快去去找郡尉,咸阳有令。”梁粟知道大秦对地方军政十分敏感,立马派人去找郡尉招来。随后赏了信使千株铜钱。提起毛笔处理政务,也感觉轻快的多了。
“嗨”
“谢大人”
过了半个时辰后郡尉得知此事,直接命手下校尉金文带一千兵卒去六县抓捕英布等刑徒亲属,通缉囚犯,待英布等人自投罗,又告知各县不要藏匿,违者族灭。
“呼,终于到达六县了”看到湖边芦苇旁的界碑,风尘赶路的众人如同恍隔如世,提上的心放下一半。
英布穿着的白袍早已是墨黑色,还有股馊味,干燥的嘴唇抿了抿,看着这块界碑,想到快一个月的路程赶回九江不容易,兄弟有好几个病在了路上,只能送他们个痛快。这次逃回,不敢经过函谷关,又有了教训后不敢向沿途的村户暴露,怕行踪泄露,还好赶到了。
子当看着这界碑,凑上去用手摸了摸刻的字,眼泪流了下来,转身对着英布等人说道:“大哥,我们逃回来了。”
“嗯,逃回来了,各位九江兄弟,快去接亲人,我等在六县地界南的北岭山脚见。”英布觉得不能耽误时间,感慨后立马对众人说道,又命其余跟随的其余人随自己回家。
“快,前面就是六县了,去界碑那休息下儿,下午即可抓捕刑犯亲属。”一个身穿金色闪耀的铠甲,意气奋发的校尉坐在马背上,率着千余秦军抵达湖边,看到远处那块高大的界碑,立即对士卒催促道。
“公子,后面似乎有秦军。”突然耳力惊人的阎丘说道,此人是逃跑路上被英布发现的,在一次路过山村补给,夜间准备露宿,不料夜间有人带当地衙役赶来抓捕,还好此人警觉,提前撤走。
“快躲起来。”深信不疑的英布立马命人躲藏起来,看看四周都是枯黄的芦苇,茂密不见深处,指了指那儿,便带人一马当先躲在了十米外的芦苇中。
片刻后,原地来了一波军卒,躲在暗处的众人皆暗自心惊,六县怎么会来如此之多的秦军,英布随后将阎丘招来,命他偷听远处的秦军讲话。
”咣当“秦卒见到达界碑,也顾不得列队整齐与否,三三两两放下长矛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起竹筒开始喝水。前面的校尉也没在意,赶路赶了两天,从寿春到六安没有驰道,只有道,也是不易,只希望这次能早点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大人,这到六县,先去县衙通知县长和三老配合,还是直接命县尉带我等抓捕那些刑徒亲属?”刘副将在金校尉耳边有些犹豫不定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