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闷热难耐。
被烈日炙烤了一整个白天的石头山,到了晚上更是迟迟凉快不下来。
卓展只感觉辗转反侧的自己就像一片炉火上的肉,烤完这面再翻面,翻过面来接着烤。
皎月西沉,也不知道是几更天了,半梦半醒的卓展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禁翻了个身,皱了皱眉。
随后,伴随着这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分明听见了一声很小声的“快跟上”。
心过惊雷,卓展霍然睁眼,飞快坐起,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摸起了床边的冰钨剑。
蹬上靴子,将门轻轻推开一条小缝。
卓展清楚地看到远处一列二十几个黑衣人,抬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飞步疾行,穿过花园,向北而去。
心下微惊,却难掩惊喜。卓展又将门小心翼翼推得更宽一些,屏住呼吸,侧身而出。快步轻盈,飞也似地跟随着那群黑衣人的脚步,以花园中的树木做掩护,来到了北院的一处大仓库。
随着微弱的油灯燃起,房顶的一片青瓦也被卓展抠开。
只见等在这库房里的,正是姬无忌的贴身老掌事,喜伯。
“得手了吗?”喜伯阴声问道。
“勒马帮三十六个人头,全部砍下,一个不少。”喜伯身前的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干脆说道。
黑衣人一挥手,后面的四个黑衣人将那一大一小两个木箱抬到喜伯跟前放好,便躬身再次退到后头。
为首的高大黑衣人打开了那个小木箱,凝重道:“掌事,这便是老爷要找的东西了。只不过,这南海金珠串成的项链虽然珍贵,却不过是件普通的法器,并不是浮沉珠环。”
喜伯面色一沉,沉重的一声叹息,嘶哑的嗓音难掩失望:“明白了。”
黑衣人停顿了片刻,又打开了大箱子。
瞬间,满满一箱的金银玉器珊瑚珠贝在昏暗的烛火中霍然亮了一下,晃得上面的卓展不禁闭上了眼睛。
睁眼定睛再看时,喜伯已蹲下身子,将手插入箱子中拨拉起来,眉开眼展。
“这些都是从勒马帮搜刮来的财物,全在这里了,掌事请过目。”黑衣人略带得意地说道。
喜伯单膝半跪,费力地扯开自己腰间系着的一个小袋子,大手捞起一把,装进小袋子,仔细地系好,满意地说道:“老规矩,还是一把。”
“掌事清明。”黑衣人拱手奉承道。
喜伯举起了手,打断了他:“把那南海金珠串交给兴尚,让他连夜雕刻一柄铁桦木盒,包好上锁,明日一早便送入宫中。至于这一箱,还跟原来一样,收入府里的库房。”
“遵命。”为首的黑衣人一拱手,身后的一众黑衣人也齐齐拱手。
房上的卓展看得真切,心想,果然,姬无忌是在帮国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杀人越货的名头,算是做实了。不过,貌似这姬无忌在国主的蒙荫下,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浮沉珠环,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如此费心寻找,到底想要干什么?
卓展正暗自揣摩着,下面的一众黑衣人已秩序井然地鱼贯出了那狭窄的库门。
就在这时,屋顶瓦片发出一声微弱却清晰的脆响。
屋里的喜伯立马抬头,一瞪眼,警觉道:“谁?”
高个子黑衣人便已飞身而出,手搭房檐,一跃而上。
然而那里,除了一片片泛着月光的青瓦,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声极细极长的“喵”和谐地响起,高个子黑衣人陡然松了口气,骂了一句“该死的猫”,便翻身而下,指挥着那群黑衣人出了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