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是喜新而厌旧的。即使是多年前叱咤风云的大魔头王谢,也终究逃不脱被后辈拍死在江湖这大浪潮中,一浪翻一浪,总把新桃换旧符。正如此刻被洞穿了整个心脏的王谢,七窍流血,胸腔近乎被粉碎,即使是号称血引下四条性命的他也再也难起身,心脏碎了,还如何能够调动全身之精血?
“哈哈。”王谢弥留之际大口吐血,笑容惨淡。“不曾想老夫的血引,今日竟是被你等后辈给击破了。哈哈哈,这江湖何曾善待过我?何曾善待过?”
刘衡静静听着王谢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何叫江湖善待他?他如此作恶多端的魔头竟还想江湖人能够善待他?
“这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怪不得他人。”岳沧澜将巨阙倒插在地面上,再没有了对王谢出手的意思。“不过想想十几年前威震八方的大魔头如今是落得如此惨状,的确是惨得很,新的江湖终究是不会这么轻易给老江湖一条生路啊。”
“都不过是垫脚石罢了。”姬长恭接过岳沧澜的话,如此说道。
岳沧澜扬起手掌啪啪掌了两下自己的嘴巴,骂道:“呸呸呸,晦气晦气,想我岳沧澜可会沦落到这种境地吗?”
姬长恭不理会神经叨叨的岳沧澜,缓缓蹲下身子,将食指轻轻按在了王谢太阳穴上,像是轻声私语。
“债还债,其实现在的你已经比我师父弥留之际幸运了很多。”食指骤然发力,一道激荡的气息穿透了王谢的整个头颅。“这就去了吧,你是残酷的,江湖也是残酷的,既然走上了这一遭,就别再有什么不甘和留恋了。”
刘衡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姬长恭,这是一个很少说话却很有江湖才情的美男子,一身御剑术举世无双。可是就在今日,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根本从未走进过姬长恭的内心深处,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子?时而多语,时而温雅,时而杀意盎然,时而又如此悲欢唏嘘。
中平元年,夏,姬长恭、岳沧澜、刘衡三人在长平城外击杀魔头王谢。
······
徐秀此次带出城的三百余士兵在王谢一番疯魔般的绞杀下伤亡了近五六十人,幸存下来的兵士惶惶不可终日,魔头王谢之名在十数年的沉寂后终是再度从长平城传向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高堂上,徐秀首座,左右位列长平城内各种文武官员与豪族家主。从这中堂向下看去,整个长平城内的森罗万象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冷清,肃穆。
“徐司马,那三个江湖人已经安置妥当了,就在城内的一间客栈内,四周皆已有重兵驻守。”一武官模样的中年男子拱手报道。
“谁允汝派兵士驻守的?”徐秀目眦欲裂,双手猛的拍在文书案几上,震起片片白页,朝着中年武官男子怒骂道:“他们三人可以将江湖一代魔头王谢拍死在长平城外,难道还发现不了汝的那几个虾兵蟹将吗?若真要是起了冲突,整座长平城又有何人能够拦得住他们的去路?”
中年武官遭一阵怒骂,有心辩驳,又畏于徐秀的官阶,只能不出声,待到他完全骂完才小心道:“大人,小人这就去撤了兵士。”
徐秀摆摆手,无奈道:“就这样吧,再多一举又显别有用心,待到明后日再陆续撤出吧,也好向他们示意我们的戒心逐渐在减少。”
“喏。”中年武官刚退下入列,一豪族家主又出列道。
“徐大人,此番如此多的势力汇聚长平,是否皆为了那‘万人坑’而来?”
徐秀闻言手一哆嗦,差点将刚刚拿起的文案给甩了出去,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乱麻,挥手斥退文武官后独独留下了三位在长平城中只手遮天的大士族家主。白氏家主白卓,王氏家主王乾坤以及赵氏家主赵三生。
这些虽不是在天下一等一的大士族,可是在整个长平城与上党郡却算得上是当仁不让的前五甲家族,其背后的势力更是不容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