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张世平与苏双二人,本是商人出身,而且其身价亦不甚高,却能将这塞外三城治理得井井有条,的确是让众人刮目相看。同时,众人对郭斌看人的眼光也很是佩服。
郭斌心里清楚,历史上,这两个人既然能当机立断出资帮助贩席织履出身的刘备,固然是一场政治投机,可其为人之果决,看人之精准,还是令郭斌很是看好的。其次,他们二人本来便是中山人,紧靠着雁门和代郡,又多年往来鲜卑各部之中,无论是经商的经验还是在鲜卑族中的人脉,都是不可小觑的。因此,郭斌当初便当机立断,抬举了他们二人做了塞外三城实际上的话事人。
塞外三城作为塞外与中原交通的门户,其贸易为生的理念必须要始终坚持。而自己手下人手本来便捉襟见肘,大多数人又不懂得商业,没有贸易的经验。正赶上张世平与苏双二人前来拜会,郭斌便顺势将其二人推了出来。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这两个人非但对自己忠心耿耿,也是兢兢业业,将塞外三城治理得井井有条。郭斌想来,便是当初将戏志才派到塞外,来接替二人的位置,怕是也不一定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好自己的经营思路。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商业贸易上,张世平与苏双二人真的是很有领悟力的。
当然,郭斌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拿出一大笔钱来,给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便让他们千里迢迢地前来塞外建城,那他们还不卷了钱跑了?况且张世平与苏双二人不过是商贾出身,他们便是有些商业和大宗贸易的经验,可毕竟格局太小,也只是商人的眼光罢了。便是他们手底下有些伙计,可以为他们卖力气,可这些个伙计毕竟文化水平不高,在遇到真正的难题时,其手底下真正能够顶用的人却毕竟太少了。
因此,郭斌在决定于塞外筑城之后,便嘱咐戏志才和郭永,让他们在郭家族人中挑选稳重的,带着伏龙山庄学院和郭家庄族学中的几个优秀子弟前往塞外。此举一是为了帮助二人,同时又何尝不是对二人的牵制呢?
众人安顿下来后,郭斌将众人聚集起来,很是严肃地问起了三城周边的势力分布。关于路上遇到了自称是鲜卑大单于和连的部众打劫一事,他也在进城的路上问过了张世平与苏双二人的看法。他们两人虽未曾见过这个现任的大单于,可毕竟听说得多了。
张世平道:“要说这周边,还真没有什么实力雄厚的大部落。我们走的西线商路一直以来尚算得上平静,也未曾见到有和连的人前来滋扰。况且那处基本上已经属于鲜卑大人蒲头的势力范围,和连的部众怎么会去那里滋事?”
郭斌问道:“会不会是其他部落之人冒充的?”
苏双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进京的商路,全靠着西线,因此自建城伊始便很注意与蒲头单于打好关系。蒲头单于掌控着雁门一带,正是我西线必经之地。况且,蒲头单于的兄弟,名字叫做步度根的,仰慕我中原文明,时常前来城内进行贸易。便是如今,其二弟名唤扶罗韩的也在我城中。”
郭嘉道:“会不会是他们见了城中的贸易量,心中嫉恨,便想着从我西线商路上拿点儿?”
张世平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距离我塞外这三城极近,经常前来城中换取物资,其贸易额之大,占了城中贸易额的三成左右。通过这近一年来的贸易,他们部落也是发了大财的,部落日益兴旺。若是没了我三城作为缓冲,他们哪里能联络到中原的商人?无需讳言,我塞外三城已然成为了连通塞外与中原之枢纽,若没有我们的努力,他们哪里有如此稳定安全的交易区?”
郭嘉听了,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待张世平说完了,方缓缓地道:“照说,这中原的物资允许进入草原的,除了朝廷掌握的食盐,便是商人们运送来的美酒、茶叶、丝绸,当然还有我伏龙山庄的香皂和成衣等物。这些东西除了食盐外,全都是极奢侈的消耗品,鲜卑各部交易了,只能是用来在其贵族之中消耗了去的,可这蒲头所部,为何却能依靠着这些便兴旺发达了呢?”
说到这里,郭嘉目光转为锐利,盯着张世平道:“莫不是城中竟有人胆敢将铁器私自贩售到鲜卑人部中去?”
听到这里,众人脸色俱是一变。几百年来,大汉朝廷之所以能以绝对碾压的姿态面对匈奴人,后来即便是面对重新统一漠北的鲜卑人都是那么强势,所依仗的除了对的经济实力,更是强大的武器装备的碾压。
几百年来,北方的骑马民族因为冶铁业的落后,钢铁产量极为稀少,因此装备了精良环首刀的汉家士兵可以毫不费力地以一敌五。若是张世平与苏双真的为了一点点利润便私自向鲜卑部中输出铁器,那罪名可就大了,不说别的,郭斌可能便饶不了他们。
张世平与苏双二人常年奔波塞外,什么世面没有见过?他们哪里能不晓得朝廷严禁向塞外输出铁器的命令?虽然出身商人,其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而且更加珍视如今来之不易的机会。
当下张世平朗声道:“公子多虑了,关于铁器的进出,是我们的交易行所监管物品之中最为严格的,想来没有人敢于为了一点小小的利益,便冒天下之大不韪。不过蒲头所部还真就是凭着从中原运送来的奢侈品发的家。”
这下,就连郭斌亦来了兴趣,身体前倾,道:“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你具体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