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苍莽的大草原上,一行人放缓马速迁就着运送物资的马车,向东缓缓而去。若是从天空俯瞰大地,便可看到队伍的四周布满了斥候,前面最远处,甚至达到了五十里外。
这条商路,是张世平与苏双往京师洛阳运送物资惯常走的路,前期的路况和一干游牧部落的消息,都已经编辑成册,呈到了郭斌手中。因此,这一路行来,虽是在塞外,却是安全平稳得紧。
郭斌此行非但要运送物资去塞外,还要亲自看一看塞外三城的建设情况,只有亲身体验了,心中有数,才可以为下一步的发展立定策略。不过,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大军行进又不快,趁机练练兵也是好的。故此,他将指挥权交给关羽,让他按照战时行军的标准严格要求部下。
因此,原本七百人的队伍,关羽竟撒出去了近百人作为斥候。也是这七百人都是久历战阵的老兵,其周身的装备、胯下的战马,以及训练都是极好的,故此人人都是精锐,人人都做得斥候。
正在关羽与张飞二人,一正一副忙着折腾手下的一帮儿郎之时,郭斌却正与戏志才、郭嘉二人盘腿坐在一辆空着的马车上谈论草原上鲜卑人的情况。
戏志才道:“鲜卑人本东胡别支,秦汉之际为匈奴人大单于冒顿所败,分别退保乌桓山和鲜卑山,均以山名作为族名,形成乌桓族和鲜卑族,受匈奴人所奴役。当初大汉朝廷尚不知有此一族,直到建武二十一年公元四十五年,鲜卑人随着匈奴人寇略边地,我朝方晓得这么一个民族。”
“后来檀石槐被推举为部落首领,随即逐渐统一鲜卑族各部,趁着大汉将北匈奴逐出漠北之际,他们乘虚而入,将长城以外尽数占领。”戏志才举起手中的皮质酒囊,饮了一口囊中上等的英雄血,顺手擦了一把滴落到胡须上的酒渍,继续道:“据人传言,这个檀石槐长大勇健,智略绝众,他制定法令,审理诉讼,没有人敢违犯。再加上此人处事公正,故很得其部中百姓的拥戴。”
郭斌与郭嘉兄弟二人听得很是认真,既然要在塞外立足,那么了解一点鲜卑族的历史,还是极有好处的。
只听戏志才继续说道:“檀石槐自统一鲜卑,雄霸塞外以来,屡次举兵犯我边地。永寿二年七月,檀石槐亲帅三四千骑兵,侵犯我云中郡后来,延熹元年至延熹六年,鲜卑人多次犯边,抢劫财物,掳掠百姓延熹九年,公元一六六年夏天,鲜卑人勾结南匈奴、乌桓一起,分成数路大军一同入塞,或者五六千骑,或者三四千骑,总共几万兵马,进入沿边的九个郡,并且杀害掳掠官吏百姓。同年秋,鲜卑又率八九千骑兵入塞,联结东羌、沈氐、先零等共攻张掖、酒泉,北方沿边地区深受其害。”
郭嘉愤然道:“难道就看着鲜卑人如此作恶,我大汉朝廷竟没有反抗不成?”
戏志才道:“自然不是,为了平息叛乱,朝廷以张然明为护匈奴中郎将,监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南匈奴和乌桓听到张然明率兵到前线时,便率众二十万口投降,唯独鲜卑人远遁漠北。”
张然明指的是东汉后期赫赫有名的将军,然明是他的表字。他是汉阳太守张惇之子,东汉时期名将、学者,凉州三明之一。
“朝廷因鲜卑人常年侵略边地,又苦于无法掌控,便派遣使者出塞,打算封檀石槐为王,并与之和亲。”戏志才的声音平静无波。
郭斌恨道:“分封、和亲,最是无能之举!”
只听戏志才继续道:“不过檀石槐非但未曾接受朝廷的晋封,反而对边地的侵犯和掳掠愈加猖獗。他将自己管辖的地区分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直至辽东,连接夫余、濊貊音ui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
郭嘉道:“那鲜卑人又是怎么分裂的?”
戏志才道:“光和四年,檀石槐去世,他的儿子和连继任首领之位。和连才力不及其父,性又贪财,处理事务不公,各部遂渐渐叛离。”
“就是在这个时候,西部鲜卑脱离了其掌控吗?”郭斌问道。
戏志才回道:“确是如此。”
郭嘉插口道:“那么我们此时岂不是正行走在中部鲜卑境内?却为何又没有鲜卑人前来阻挠呢?”
戏志才道:“鲜卑人游牧为生,其心中并无确切的疆界概念。况且张世平与苏双二人久在边地行走,识得几鲜卑酋长,却也并不稀奇。据我所知,此地是和连的侄子蒲头所管辖之地,那蒲头久慕中华文化,常常去塞外三城进行贸易。又因为西线商路经过其属地,张世平便与其建立了极好的贸易关系,故此这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郭斌道:“那个和连,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