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翁,事情,有点不妙”
大半个时辰后,梁师爷急匆匆回到了周王府,恭敬来到了候恂面前。
“哦?”
“那徐长青,可曾提出什么条件?”
候恂早就在此等的心急火燎,茶都喝了好几壶,忙强自压抑下了心中焦虑,故作的镇定的看向梁师爷。
梁师爷苦笑:“东翁,学生倒是见到了徐长青,可他根本没给学生说话的机会。恐怕,从开始咱们就错了。徐长青,并不怎么需要咱们”
说完,梁师爷深深一礼,比小鬼子还要夸张,但眼睛却是在偷偷关注着候恂腿部的动向。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二十多年了,他梁峰在大道上虽是一直没走通,哪怕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代价,撞的头破血流,但,他梁峰却自认,哪怕走不通科举,他依然有着经天纬地之大才,只是欠缺一个机会!
眼前的候恂候阁老,的确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可真正处在局中他才是明白
这位候阁老与徐长青之间,就仿似家兔与猛虎之间的差别!
所以,在认清现实之后,他没有太多犹豫,直接狗一样向徐长青那头猛虎低头。
让梁峰也没想到的是,徐长青并非给他设置任何苛刻,反而是给与了他无尽的信任。
这让梁峰更进一步明白,候阁老想与徐长青斗,那,注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梁峰好不容易、拼上了身家性命才抓到了这种机会,又怎可能轻易放过?
哪怕被人骂做二五仔,臭名远扬,又岂能有改变现实,抱紧徐长青这条大粗腿更为重要?
“这,这可如何是好?”
候恂一瞬间不由的又苍老了许多,犹如患上了老年帕金森,浑身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哆嗦。
他此时也意识到他的托大了。
朝堂诸公焉能看不到这其中的机会?可,为何没人愿意来趟这个浑水?
无怪乎他们都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凶险!
可笑他候恂,早已远离权利中枢数年,却依然自认为有着合纵连横之才,想要来个空手套白狼,一口吃个大胖子。
直到真正面对这可怕的现实,他才是明白,现实到底是有多残忍,他到底是有多幼稚
“梁老弟,现如今,你可还有妙计,能助为兄破开此局?”
看着候恂颤颤巍巍的模样,梁师爷心中不断摇头。
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幸好,幸好啊!
老天爷开眼,他及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否则,恐怕他梁峰也要连点渣都留不下了。
不过此时他的核心工作便是攻略候恂,忙是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恭敬道:“东翁,为今之计,若想破局,恐只能您亲自出马了。这徐长青虽是年少,看似资历不深,可他在军队的影响力无以复加。而且,他血统高贵,是天子近卫,他们几乎不可能挑他的刺儿。一旦挑刺儿,那便到了翻脸之时啊”
候恂缓缓点头,不由连连摇头苦笑。
“哎。”
半晌,他长长叹息一声,“这事情,说到底,是老夫托大了啊。罢了罢了,事已至此,老夫也豁出这张老脸去了。梁老弟,你马上给忠义伯递拜帖,老夫亲自去拜访他。”
“是。”
然而让候恂做梦都没想到的是,晚间,他的拜帖直接被徐长青拒绝,理由是军务繁忙。
晚上徐长青的确是有些小军务,要陪诸多将士们一起吃晚饭。
可这顿饭不过一刻钟的事儿,吃完了晚饭,徐长青便和初雪跟左梦梅回到了房间
直到次日下午,候恂接连递了第三封拜帖之后,这才终于得到了徐长青的回复,下午面谈。
这让候恂瞬时如获大赦,真的犹如当年科举过了鬼门关
“阁老,抱歉,实在是抱歉啊。这几天各项事务繁杂,怠慢了阁老,真是长青的罪过啊。”
候恂来到东大营,徐长青早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热情的把候恂请进客堂。
两人寒暄几句,初乘雨露,明艳动人的初雪亲自奉上了香茗,那娇俏的模样,让候恂一时都微微失神。
好在候恂很快便回过神来,苦笑道:“伯爷,这几天,老夫也是思虑良多啊。说起来,老夫究竟老咯,现在无论精力还是体力,都有点跟不上现在的节奏咯。”
徐长青一笑:“阁老您这是哪里话?您可正老当益壮,我大明,正需要您这样的老成持重的老臣,才能稳固现在的局面啊。”
候恂老眼顿时一亮。
徐长青这话意味可有点大了。
斟酌片刻,他这才道:“伯爷,关于开封和报功之事,不知,您有什么思路?”
徐长青笑着品了口香茗:“不知阁老有什么思路?”
候恂一愣,心中不由苦笑。
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他到底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了。
但时至此时,他已经是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忙笑道:“伯爷,说到底,仗是您打赢的。此次封赏,肯定要以您为准。至于开封城的事情,那还是要以开封城的百姓们为准啊。朝廷现在,一时是真的拿不出太多钱粮了啊。”
徐长青笑而不语,只是看向候恂。
候恂不由苦笑,却只能迎上徐长青的目光。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候恂达成了真正的一致,成为利益共同体,接下来的事情便真正进入了轨道。
按照目前的态势,朝廷想对流贼用兵,至少要等今年的赋税收个七七八八,差不多要拖到十月、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