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雪掩唇,朝身后的婢女低笑起来,“好大一场戏,真是够热闹的。”
婢女低声道,“郡主殿下也太过猖狂,竟然敢在书院里头闹起来。”
赵映雪笑得直摇头,“真是可怜郡主殿下。从来都是跋扈张狂惯了,何曾吃过这样的排头却如今,哑巴吞黄连不止,连真正该揪住的算计之人,都没瞧出来呢”
说着,又顿了下,嗤笑,“真是个蠢的。”
便朝书院外走去。
婢女跟在后头,小心询问:“小姐的意思,奴婢听不明白。”
赵映雪瞥了她一眼,“你道为何书院里头闹出这样的争执,自始至终,却只有一个白先生出现”
婢女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地朝赵映雪看去。
墨韵斋,白先生的屋子里。
迟静姝目光沉冷地看向对面的人,“今日之事,是你故意为之”
从最开始她们三人会在荷花亭偶遇萧悠私会,再到后来萧悠被挑拨了怒火公然闹开,最后他出现,再次狠狠扎了萧悠一刀,彻底惹起萧悠的滔天怒火。
最终针对的目标,或者,设计的靶子中心之人。
便是她,迟静姝
白先生接过福叔送来的药膏,笑着走过来,作势要给迟静姝上药,却被她身子一扭,给躲避开来。
也不着急,微微一笑,将药膏放下,淡然道,“不错。都是我设计的。”
“李词素来爱在课间去荷花亭小憩,今日你初初入学,她与你交好,必定会携你同去。”
“萧悠昨日被我拒绝,今日得知我在书院,定是会想法子寻来。我只需在假山后静待,她果然立时就追了过来。”
“她说的那些话,是我故意叫你们听见的。”
迟静姝的脸渐渐沉了下去,一双水色烟眸里,慢慢浮上一层霜寒冷意。
白先生自是瞧出了她的神情变化,悠然一笑。
还没继续开口,迟静姝却接着说道。
“课后,你再将她送来的东西言明归还。只需言语挑拨几句,她脾气暴躁又要面子,果然立时被点了怒火,不会怨怼你,却只会怪我们今日撞破了她的事,便一心要拿我们出气。”
“然后,你在几人争执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再借机出现。以维护我的姿态,再将她的愤恨挑高了一层。”
迟静姝顿了一下,看向白先生,“前前后后的目的,只是为了将我牵扯其中。让萧悠,以为你心中因我才对她刻意疏远,从而恨我入骨”
最后几个字,几乎一字一顿。
白先生笑起来,轻轻抚掌,只是很快又咳嗽起来,然而脸上的笑意却止不住。
半晌,才对迟静姝赞许地点头,“九小姐当真聪慧敏睿,白某佩服。”
迟静姝却不理睬他这敷衍的赞意。
只冷淡地看他,“楚梦然知晓萧悠中意你一事,也是你故意放出风声的”
白先生却未回答,只笑着看她,“那你课后故意与楚梦然那般闲话伏低,难道不是故意拉扯她不让她离开,好让萧悠回来发难时,能将她牵扯进来”
迟静姝眼神一变。
白先生再次朝她走近,“从楚梦然出现在荷花亭的那一刻,你便猜出了我的计谋,可你却只将李词与孙恬那二人推出,宁愿自己深陷我这凶险算计之中,也要拉扯楚梦然一同遭罪。”
“你,就这么恨她”
他逼在迟静姝的跟前,迫得她不由又朝后退去。
这一次,没来得及避开,却被这人抓住了胳膊。
力道不大,却束缚得小小的她,也无法动弹。
她当即蹙了眉尖儿,冷笑,“我恨不恨她,与你又有何干总归我现在如你所愿地踏进你的算计里头,郡主殿下现在恐怕恨不能亲手撕了我。你还不满意”
“满意”
白先生一直温笑浅颜的云仙之容,有了些许的变化。
依旧是笑着的,可那笑,却从春日暖三阳,无声无息间,化作了冬日霜九寒。
那股叫人窒息的压迫感,再次兜头落下。
他直直地看着被禁锢在身前的小女孩,慢慢地说道,“你就不知,我为何算计你”
为何算计
迟静姝岂能不知
她前世里,因着家财万贯,被无数人当肥羊算计,早已受够各种虚情假意的接近或阴狠毒辣的手段。
此生便最恨旁人为着自己的一点私利,便对她使用各种心机谋算。为了避免再遭人谋算,重生后遇到再艰难的事,都不敢往外祖家去一封信,说一个声儿。更是连被徐媛握在手里的母亲陪嫁,都没有急着索要回来。
只怕因着那绵延的财富,再次招了恶鬼妖怪的毒眼。
可谁曾想,她步步小心,万般谨慎。
那日不过是一时不忍,偶发善心。
到了来,居然会招了这么一只活生生的恶狼
披着羊皮,张着血口。
非要将她的命咬下去,要她成了他口下的尸骨,才能罢休
她眼中毫无情绪地看着白先生,冷然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白先生似是有些意外这小丫头的不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