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曲初至寥国时,为了护她周全,他赐了霍聊安这匕首。10所有危及宁长曲之人,不论身份,不必禀奏,他皆可除去。
可万万没成想,他再见这匕首时,却是霍聊安要用它,保自己想除去之人。
“父皇,若今日姜姑娘是为别的原因出手,我绝不求情。可事关穆公子,儿臣责无旁贷。”他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姜姑娘既是为了穆公子,儿臣愿将匕首借她一用,还望父皇宽恕于她。”
闻言,寥皇叹了口气。他将匕首又放回霍聊安掌中,这才转头看着问浔道:“罢了,安儿既愿意将匕首借你一用,朕就不论你的罪了。廖公子,你方才出声,可是有什么要紧的话,想同朕说?”
说罢,他目光越过一众人,直勾勾地看向廖景。此言一出,周遭的几人亦将目光转到了廖景身上,只见男子笑了笑,谦和有礼地一拱手道:“廖景自然是想为舍妹求情,不过陛下既赦免了舍妹的罪,那廖景就在此谢过陛下与七殿下吧。”
说罢,他抱着拳俯下身去。
此事到底是了结了。午间的太阳已有西斜的趋势,驿站中人影错杂。宁长曲站在霍聊安身旁,男子的手上仍攥着那只匕首,兴许是过分用力,泛白的骨节颇为分明。
“回府么?”霍聊安转头询问她。见宁长曲的脸上糊满了血,他蹙着眉伸出手,用袖角小心翼翼地擦拭她的脸。指上的薄茧来回在她细嫩的脸上磨着,有些痒,却一点儿也不疼。宁长曲鬼使神差地没挪动脚步,任他像擦拭什么珍宝一般,细细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净了。
“回府吧。”她仰头看着他笑,霍聊安顺势拧了下她的鼻,这才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起来。二人辞别寥皇,一前一后出了客栈。门外,两匹马正相互蹭着脑袋,蹭了一会儿,又互相踏着蹄子玩。
回府后,二人分道扬镳,各自回了各自的院里。宁长曲站在东南角外,长长吐了口气。
这回她大约能安生地过一段时日吧。
那边厢,霍聊安回了屋中,却见有一人已候在那儿。此人方脸浓眉,一双眼是略挑的丹凤眼。乍见霍聊安,他急忙上前两步,顺手做了个礼。
“殿下,我一回来便上您这儿来了。可到底迟了些,您已去了驿站。此番未能帮上您的忙,真是赵赫的不是。”男子满面歉意道,“那些个事,我都听说了,陈国的人竟能将卧底安插到我身旁,这回的谢元齐,怕是不好对付吧。”
“确实不好对付。”霍聊安点点头,“谢元齐是个颇有主意之人,这回险些叫他逃了。若不是谢元湘横插一脚,此番说不准真定不得他的罪。”
他“啧啧”了两声,语气中竟有些惋惜:“此人有脑子又能耐住性子,可惜了是敌不是友啊。”
“殿下这么说,可是亏得了那谢元湘?”赵赫一点头,有些好奇地询问道,“从前我还以为,那谢元湘颇有本事,能统帅陈国北骑军,真乃女中豪杰也。不成想,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也不是这么说。”霍聊安摇了摇头,“谢元湘能在唐元敬府上藏了这么久,可见此人也是颇有耐性的。化名沅芷之事暂不多说,仅凭她能扮作唐湘却不被发现,便可见此人的本事。这回大约是事情发生的突然,她慌了心神,这才乱了阵脚。这两兄妹啊,论起来都是厉害的。”
说罢,他兀自拍了拍手。可赵赫并不知驿站的那些事,听着这沅芷啊,唐湘啊,他一头雾水,一句话也插不上。
一席话到底草草了结。霍聊安将手放在了桌几上,转了个话题道:“你这回出行可顺利?我嘱托你的事呢,你做成了没?”
“我这儿没了陆珩周,倒是没出什么乱子。父亲同张大人,也被顺利请回来了。”赵赫拍了拍手,亦寻了块椅子坐下,“至于殿下吩咐我的事……怎么,您还信不过我赵赫。那些个东西,都送到穆公子的院里了。”
他的笑容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霍聊安猜他没什么好话,急忙便想结束话题。不想到底迟了一步,赵赫率先开口道:“属下同殿下相熟的时日可不算短了,却从未见过殿下这般关心一个人。不知这穆公子是何许人也,竟能得殿下这般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