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杨建昌获救
旭日酒厂大掌柜周长旭的儿子周友宽被洛九娘给绑了。
消息在太原城内传得是沸沸扬扬,官衙方面却没有半点动静。所谓民不告官不究,没人投诉,督军衙门也懒得去管闲事。这年头,山西地面上并不太平,鱼龙混杂,土匪也要混碗饭吃,只要土匪别明火执仗地冲击城镇、不作奸犯科闹出天怒人怨的大动静来,官衙和官兵大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安无事。
绑架个把富人子嗣家眷,要点赎金,不是多大的事儿。
红日初升,秋阳绚烂。山间的西北风席卷而来,裹夹过整个太原城,漫天的黄叶纷飞飘舞。薛念祖站在顺盛客栈朝街的二层木质回廊上,平静深沉的目光掠过鳞次栉比的城内建筑群,向西北方凝望着。
尚秋云盈盈走来,为薛念祖披上绸缎披风柔声道:“东家,天凉了,加件衣裳,小心着凉!”
薛念祖回头来裹住黑色的披风,望向了不施脂粉日日都是一身紫色束身劲装的尚秋云,她眉眼间流淌着淡淡的英气,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别有一番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风情。
尚秋云被薛念祖看得俏脸微红,微微垂下头去。
“尚姑娘,洛九娘怎么说?”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说请东家放心,关帝山大寨的兄弟欠东家一个大人情,这次的事儿就当是还情了。那人已经被带进山,安排妥当,东家放心就好。”
薛念祖淡淡一笑:“尚姑娘,随后给洛九娘传个话,过上几天,不管周长旭这边有没有动静,都把人给放了吧。薛某做人做事自有底线和分寸,我此番只是为了警告周长旭,若是他仍然执迷不悟,那以后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依着洛九娘,就把那周友宽给做了,断了周家的根,彻底给周长旭一个深刻的教训。但薛念祖终归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
栓子匆匆走来:“东家,旭日酒厂那边没反应,周长旭从昨日得到消息之后都留在酒厂没有外出东家,我看这姓周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不要让洛九娘的人给周友宽断根手指给姓周的送过去?”
薛念祖笑了:“不需要。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周长旭绝对不可能置之不理。我估摸着,他此刻应该正在跟他的日本主子摇尾乞怜呐……若没有石野太郎的允许,他就不敢去衙门销案。”
尚秋云在一旁插话道:“东家,若是日本人不答应呢?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薛念祖打了个哈哈:“周友宽的死活,日本人肯定不在意。但日本人要想在太原开酒厂,没有周长旭父子为之摇旗呐喊也是做不成的。最终,我想日本人还是会让步,咱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添一把火!栓子你去做件事!”
栓子附耳过来,薛念祖小声嘱咐了几句,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做事要谨慎,不要暴露行藏!”
薛念祖猜的没有错,此刻的旭日酒厂并不平静,周长旭第一次与石野太郎争得面红耳赤,险些翻脸。
周长旭决定去衙门销案,以此来换取儿子周友宽的安全。石野太郎岂能答应,当场发作,厉声斥责周长旭、极尽威胁之能事。若是别的事,周长旭还真不敢跟日本人争执到底,但事关周家唯一的苗裔,传宗接代的继承人,周长旭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周长旭的呼吸急促,眸光凶狠,紧盯着石野太郎。他决定了,若是日本人再不让步,他就彻底豁出去跟日本人分道扬镳,哪怕是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
石野太郎冷视着周长旭,眼眸深处闪烁着轻蔑的光彩。在日本人心里,周长旭顶多就是一条恶狗,而周友宽更是一条无足轻重的狗崽子,一条狗崽子死就死了,岂能为此坏了大事?但周长旭目前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要真跟周家闹崩,从长远来看,更不符合日本人的根本利益。
至于逍遥春的配方和运昌隆的酿酒古法,急切间也难获得,还是要徐徐图之……
石野太郎权衡利弊、再三斟酌,脸上的阴森狰狞之色就骤然间换上了一副春风化雨的温和笑容:“周君,不是我石野太郎不讲人情,大少爷被土匪绑了,我同样也是心急如焚。可是周君你该清楚,这必然是薛念祖使的一计,我们如此让步正中他的下怀……我们谋划了这么久,因此就要前功尽弃、所有努力都要付诸东流了。”
“石野会长,周某知道这必然是薛念祖所为,目的自然是要挟周某就范。但我周家就此一根独苗,洛九娘那群悍匪心狠手辣,我绝不能让我儿冤死在匪手中。还请石野会长放心,此事暂且作罢,救回我儿之后,关于逍遥春的配方,我会慢慢再想办法。”周长旭拱手抱拳。
石野太郎哈哈大笑:“周君所言有理,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放眼长远,徐徐图之吧。至于营救友宽君之事,但凭周君做主,需要使钱还是用人,周君也不必客气,只管开口就是!”
周长旭如释重负,换上一副感激的笑容,长揖下去:“多谢石野会长体谅!我周家父子的身家性命都与石野商会休戚与共,今后当为石野会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石野太郎嘴角一抽,挥挥手:“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