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华腿能好,李菊花倒也不是不高兴,但是这份儿高兴经不起推敲和,特别是看到裴华那么个高冷的样子,居然对杜芊芊这般好这般贴心,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自己刚能下地就一瘸一拐给她买酱肉去。
谁说她这小叔子不会说软话、不会疼人?那是没碰到罢了,你现在瞅瞅那腻歪劲儿,看着就碍眼。
“娘,回吧。”裴华见李菊花盯着杜芊芊的眼神颇有些阴恻恻的,心里不舒服,催着裴大娘回家,不过对自己的腿格外小心,当下也不硬撑,“大山哥,烦你扶我到屋。”
杜大山当然立刻小心搀扶,生怕再横生什么枝节,天大地大,眼下裴华这条右腿最大。
“等一下!”杜芊芊叫住了俩人,快速进厨房,将酱肉留下一半,剩余的一半仍旧用油纸包好,递给裴华:“难为你辛苦买回来,给大娘还有柱子他们都尝尝。”
立刻,裴大娘脸上不虞之色就消了好些,这丫头倒挺有眼力劲儿的,不吃独食。李菊花就更气了,敢情里外好人都让你给做了,还落个好名声。
杜大山扶着裴华回屋,裴大娘和李菊花也没什么好呆的了,白闹这一场,悻悻而归。
“妹子,可真有你的!”季桂月乐道,“我还担心你将来嫁过去被李菊花欺负,看来倒是嫂子小看你了,吃猪扮老虎,刚刚把她给气的,哈哈哈哈!”
“也没想诚心气她,其实菊花嫂子那人,她再跳,不理她就是了,没必要同她置气。”杜芊芊说得风淡云轻的。
季桂月“啧啧啧”摇着头:“你可说得轻巧,那是你有福气,裴华兄弟明事理靠得住,二十两轻轻巧巧就直接二话没说塞给你了,裴大娘要上门来都不顶事儿,否则碰到个软耳朵根的,你试试!一个恶婆婆一个凶嫂子,有你受的!”
听季桂月满溢的羡慕,杜芊芊笑道:“嫂子,你这话要让哥听到了可得伤心,他对你不也是这样?”
一句话说得季桂月慰贴,杜大山每次结了工钱都是一个子儿不留地交给自己,虽然没有二十两,可实在本分知道疼人,季桂月很知足。
等回了屋,哪里再去寻猪胰子片儿的踪影?早就溶化地没影儿了。
刚买回来的猪胰子大概有乒乓球大小,猪的胰脏不经久放,必须要在当天、最迟第二日剥了外表的油脂,挑了里头的筋络,这时候就分两种法子,“一揉二砸”,揉,就是剁碎后放在青石板上论起棒槌砸,直至糊状,接着放进盆子里头用箭杆梢按着同一个方向快速搅动、一边搅着一边将备好的碱水倒进去,起了反应,越搅越黏、越搅越稠,手臂肌肉琼结鼓起也搅不动,那就到时候了,用手抠出一小块儿,搓圆搓光,一块猪胰子就得了,剩下的不过就是晾干的收尾工作。
而砸就粗糙多了,往切菜板一搁,拿起粗擀面杖可劲儿砸吧,捣烂后放进盆里揉搓成形,和揉相比,砸出来的猪胰子皂体表面粗糙,因此也就是小作坊或者自家做的时候会用砸这个法子。
一头猪的胰脏能做十来块的猪胰子,够一大家的人用上大半年的。别看猪胰子既谈不上美观,也没有香气,但是它不仅将烈性的碱变成了温和的,但是在冬天皲裂的双手用猪胰子吸上几次就能变得绵软光滑,“猪胰子,油性大,手脚裂了全不怕”,村里头并不是家家户户都舍得买的。
杜芊芊买的这个比普通的更讲究些,还加入了些皂角和冰片,价格也贵上一些,不过杜芊芊切起来丝毫没手软,切好了一小堆用滚水冲入搅拌,等溶化冷却,用来浇水仙头,这样可以帮助水仙头吸收水中的养分,促进更快地开花。
“这能行吗?”季桂月在一旁看杜芊芊往里头浇猪胰子水,直犯嘀咕,瞧着怎么不太靠谱啊,迟点儿开就迟点儿开吧,别再将它弄死,不过后半句话季桂月咽进了肚子,没说出来,看杜芊芊这么忙忙登登的兴头,怕扫她的兴。
杜芊芊小心地用手指蘸了往水仙头上洒,毕竟是碱性的,一股脑倒多了还真不好,神秘兮兮地保证:“嫂子,你就放心吧,我让它开它就肯定会开。”
“哎呦,把你给能的,要是开不了看我不笑话你!”季桂月一面同杜芊芊说笑,一面注意在兔笼子前面逗兔子的儿子。
安安和这两只兔子感情算是处出来了,小孩子喜欢小动物似乎是天性,每天到了喂兔子的点儿,比家里大人都记得牢,听自己小姑说兔子不能吃沾了凉水的叶子,他就自己个儿坐兔笼子旁的小杌子上,仔仔细细地检查,若是发现一丁点儿水气,必定要拿自己的衣服角擦个干透再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