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桓洛虽熟知这段超过一百五十年的恩怨故事,但重提这段往事,内心还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接着道:“永兴派与神元门的关联超过一百五十年,都经历了鼎盛,也都跌到了谷底……”按照江湖上的说法,这种起伏肯定是因为两个门派的继承者一代不如一代,但严桓洛不敢污蔑先辈,自然不能提及这些,而是继续说道:“我们两个门派恩怨太多,神元门的人在江湖上处处避让我们,没与我们有半分联系,以至于后来江湖上基本无人知道永兴派与神元门的关系。直到十多年前我接任了永兴派掌门之后,收到了神元门掌门程师兄的信,信中虽只有几句简短的问候,却是两个门派一百五十年来第一次的正式交流……”
郝驰影垂下头,忍不住道:“我们神元门……是不是太小气了……”
胡驰风和卢驰声早有这个想法,只是碍于郝驰影的面子,不方便开口说,没想到郝驰影自己说出来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郝驰影在神元门待了四年,在这段时间里,基本上是吴任礼既当他师兄,又当他师父,对他关怀备至,他名义上的师父裘关柱对他指导帮助实在很少。郝驰影对神元门的感情远比不上他对吴任礼的感情,这时批评神元门几句,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严桓洛道:“这倒不是神元门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只是当年我们永兴祖师行事有些令人不齿……”
胡驰风和卢驰声闻言一惊,听到师父归咎于祖师爷,竟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卢驰声道:“祖师爷虽夺了永盛祖师最爱的女人,但那是公平竞争,谁叫他一点也不顾及兄弟情义……再说了,后来祖师爷不是把最厉害的元神功的秘籍给了他的吗,这对他还不好吗?”他有些激动,一口一个“他”字,像是要当面数落刘永盛一番。
严桓洛摇了摇头,缓缓道:“我们从前也是这般看法,只是细细想来,或真是我们祖师的问题……”他沉思了一阵,还是决定不说出实情,便道:“这些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是是非非早已过去了,现在争辩又有何用。自我收到程师兄的信后,我们两个门派便书信不断,互相沟通武学,各自都有大的提升。这十年来,神元门的地位稳步提升,我们永兴派实力也明显大涨,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胡驰风和卢驰声并没经历到严桓洛所经历的最低谷时期,自然对此感受不深,这话若是说给丁驰云或者赵驰光听,定然能让他们回想起过去十多年,门派诸多的不易。
卢驰声不敢反驳,但他性情骄狂,心中的不忿已经写在了脸上。
严桓洛深知自己这个徒弟骨子里有股傲气,嘴上可以说服他,却无法让他心服,若是纠结于此事,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会如鲠在喉,愤懑难当。为了转移他的情绪,便把原本准备在明天说的事情提前告诉他:“驰声,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派你去无量山?”
卢驰声一愣,道:“不知师父是何用意?”
严桓洛道:“我本来可以安排驰影三个月后一个人去无量观,这次违背无量观的规矩,要你两人同去,一是要让驰影去见至和大师,二就是要你去无量观为我们打出威风来。”
无量观每两年开办讲演时,也会顺便让各个门派的年轻人比武过招,以钱财作为奖励。各个门派自然不会把目光放在钱上,都是想通过比试显显威风,所以每次都尽量会派厉害的人前去,永兴派苦于门庭冷清,只能按照长幼顺序派人前去。
严桓洛和刘桓洲去无量山时,已是很久远之事,他二人在无量山上表现如何从来无人提起过。而近年来去无量山的丁驰云、赵驰光、胡驰风三人表现都不怎么好,尤其是胡驰风更是运气不佳,他不幸遇到了公认最强的一人,直接弃权,没敢去比试,当众丢了个大脸,一时传为笑谈。严桓洛特意要求卢驰声去给永兴派争面子,自然是很看得起他。卢驰声忘掉了先前不开心,脸上竟是包不住笑容,一股兴奋之气难以抑制。
卢驰声正要答应之时,严桓洛就道:“这次去了漠北,我们借着至和大师所传的元神功运气诀,和一部普普通通的《多心经》,功力都大涨了几倍。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这些日子要好好的研究一番……”他眉头一紧,不知看向了何方,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这事情也急不得,驰声,你功力已经不输于我几个月前刚去漠北时,这段时间再勤加练习,不可偷懒。”他虽是轻描淡写说出来,但想想徒弟只用了几个月就能达到自己半生的修为,自己前半辈子只能说是虚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