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旁边的这个疯女人,头乱糟糟的,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的泥土,他竟然一点也不嫌弃,还将她抱在怀里,任由她指手画脚的,让身上的泥土把他昂贵的衬衫给弄脏。
“我们都是云来村的村民。”在他面前,村长还是不由得放低了声音,“听说你们是旅游到这里,迷路了?我们村有的是废弃的房子,可以让你们住一晚。”
“谢谢。”厉擎苍点点头,这礼貌而疏离的气势,过分的镇静,反而让村民们有些震惊。
云来村有人住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更别说是废弃的了。
这泥土和稻草搭建的房子,墙壁和屋顶上都是破洞,月光透过破洞照进漆黑的房子里,就像天上正眨着眼睛的星星。
但陆亦双现在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另类的美景。
这房间里还是泥地,里面除了一捆干稻草之外什么都没有。山里的夜晚特别黑,特别冷,加上她又没吃晚饭,她双手环抱着自己,躺在这干稻草上,冷得瑟瑟抖,心里还是害怕到了极点。
这悉悉率率的声音引起了厉擎苍的注意。他大掌一伸,直接将她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别怕。”
“擎苍……”这一刻,她瞬间被他炙热的体温所包围,所感染,她脆弱的心理防线终于全线崩溃,似乎忘记了一切,只知道现在自己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个坚如磐石的男人,“我真的,很害怕。”
“坚持一下,再过两天就没事了。”厉擎苍把她身上的外套裹紧,就像对待一个孩子般,大掌伸到她后背,轻轻地拍打着,“赶紧睡一会保存体力,明天还要找安安呢。”
“嗯。”陆亦双勉强闭上双眸,心却仍然“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现在,这个破旧的,黑洞洞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抛却了外界的所有误会,仇恨和诱惑,他们能依靠的也只有彼此而已。躺在他的怀里,她甚至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觉他们的心,比之前任
何时候都要靠得近一些。
厉擎苍知道,这样的苦和怕是她之前从未承受过的,于是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后悔了吗?”
“嗯?”陆亦双回过神来,脑袋在他怀里挪动了一下但当她回头,对上他那宛若星辰的双眸时,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后悔。”
不仅是,她想要帮着寻找安安更是,在她内心深处从来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相信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一定不会让她出事的。
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叫,吓得她又蓦地睁开双眸,“有狼!”
虽然听这叫声狼还在很远,但对于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的陆亦双,足以吓破了胆。厉擎苍的双眉也蓦地簇起,走到窗户旁往外看去,透着依稀的夜色,没看到什么狼。
不远处那破败不堪的木头门又突然摇晃了几下,出“咚咚咚”的响声。虽然很轻微,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十分惊悚。
陆亦双死死盯着门,觉得自己十二分的精神都在这时全被吊起来了,娇小的身体开始微微战栗:“什么声音?是不是狼在外面?”
“不会的。”厉擎苍安慰着她。这么有节奏的声音,狼应该不出来,可能是有人在外面。
只是都这么晚了,他们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有谁会来找他们呢?
难道是那些村民刚刚还没有死心,现在又想过来抢人?
厉擎苍转身,把食指伸直了搭在唇上,朝她做出一个“嘘”的动作,然后从口袋里将瑞士军刀掏出来打开,慢慢朝门口走去。
现在,陆亦双由于过度紧张,甚至有些口干舌燥,双眸紧紧盯着那扇破门,仿佛门外有什么洪水猛兽般。
走到门口,厉擎苍猛地打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的只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又瘦又小,身高才刚到他的腰,一手拿着一只正在燃烧的蜡烛,另一只手端着一个碗,里面有两只馒头。
陆亦双一直憋着的气才终于吐了出来,厉擎苍也放下了警惕,盯着小男孩:“你是谁?”“叔叔。”小男孩晶亮的眸子在烛光下显得非常天真可爱,把碗端到了他面前,“你们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在微弱的烛光下,陆亦双就像是土匪下山般,脏兮兮的手拿着馒头就拼命往嘴里塞,一看就是饿坏了。
几分钟就吃完了一个,她看到碗里还有一个,不解地问厉擎苍:“你怎么不吃啊?”
厉擎苍悄悄咽了一下口水,看着那馒头,黑眸里却尽显嫌弃:“我才不吃这种东西。”
“你怎么这么矫情啊!”陆亦双眸里不由得浮现出些许鄙夷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个大院长竟然还这么大架子,这样挑食?现在只要是可以吃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啊!
厉擎苍把馒头从碗里拿出来,递给她:“你吃吧。”
陆亦双看着那馒头,的确还想再吃一个,但却很担心他:“再不好吃你也吃一个啊,不然明天哪有力气。“
“你不吃我就扔了。“厉擎苍不为所动,拿起馒头就要扔,陆亦双只得快速抢了过来,继续往嘴里塞。
又吃完一个,她这下才算是饱了,身上也不似刚才那样冰冷,暖和了起来。
似乎连小男孩都看不惯厉擎苍这样的作风,嘟囔着说:“叔叔,我们家这星期就剩下这两个馒头了。”
“啊?”陆亦双顿时一脸不解,“那你怎么还拿给我们吃?”
“因为……”小男孩的鼻尖红红的,看着厉擎苍,怯怯地说,“叔叔,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大山啊?我想去e市市中心。”
“想去那干什么?”厉擎苍问。
“我妈妈在e市,我要去找妈妈……”小男孩终于忍不住,细声抽泣起来。他们在与小男孩的交谈中得知,云来村本村的姑娘都不愿嫁给村里的穷男人,到了十七八岁就都离开了村子。只有小男孩的妈妈嫁给了村里的男人,可在生下小男孩后还是受不了穷,一走了之,整整五年
了都没有回来。
“我只知道妈妈在e市打工,可e市在哪里,该怎么去呢?爸爸和奶奶都不许我去。”小男孩说,“你们可不可以带我去找?”
“可以。”厉擎苍说得很坚定,然后扭头,朝陆亦双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