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晓平日最爱吃这道菜,此番特意吩咐厨房师傅早早做好。她将“久悠十香散”洒入其中,那药粉无色无味,转瞬即溶在菜里,竟丝毫看不出端倪,做好一切,心下又惊又喜,直到闻得房门轧轧开合之声,方知是他来了,欣然起身相迎,便要去握无伤的手,好似在幽谷间相处一般。无伤亦任她将自个拉来,见无伤他人虽已至,却再无往日那番欢声笑语,钟晓道:“宋公子,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地,若非是觉得晓晓特意为你备的饭食不合味口。”
无伤看了看一桌子的菜食,琳琅满目,知她还念念不忘幽谷中的时日,低声说道:“晓晓,还是忘了之前吧,只当是一场梦。”钟晓激切而道:“宋公子,今晚邀你前来,不为别的,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装着晓晓,你若说没有,我便死心了。”
无伤道:“晓晓,与你和师父在谷中一月,无伤每日都很开心,一生也是难忘,我心里当然有你。”钟晓道:“那便是我比不上周姑娘了,周姑娘哪里都好,人好,武功也好,钟晓当真是不及了。”
无伤道:“晓晓,你们两在我心里都是一般的好,这一切都是缘份使然,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若是无伤先遇着你,自然也会一心一意对你,和对若男一般。”钟晓不觉嘤嘤而泣。无伤又道:“晓晓,若男她却有一点比不上你,她爹娘早逝,在世间没有一个亲人,周前辈弥留之际,要我答应照顾她一生一世,和你相比,她更少了一份依靠,何况我们早已成婚,若是无伤见异思迁,再看上别的姑娘,你还会觉得我好么。
钟晓心道:“周姑娘虽有一身武功,却是孤苦无依,十分不幸,相较之下,爹爹对我倒是千依百顺,若非真是我太偏私,向来只顾及自个,却从未想过旁人,宋公子哪般都好,他若真喜欢上别人,纵有万般他的理由,我亦是信他,可他偏偏不会是那样的人,若依嵇大哥所言,让宋公子中了久悠十香散之毒,即便成事,可药效一过,从此在他心里,我却是及不上周姑娘万一了,想来真是糊涂至极。
思绪良久,突见无伤下箸去夹那盘“彩凤双飞”,心下一震,急忙将他持箸之手握住,急道:“宋公子,别动,这菜里有毒。”念及他的好来,心中凄然,只觉与其让他中毒,不如让我忘却愁绪,岂不是好,当下把那盘子捧来,咕嘟几下,竟将盘中汤水全都喝尽。
无伤一怔之下,一时间彷徨失措,却已来不及阻拦,稍许片刻,钟晓只觉脑中渐似昏沉,迷离之际,心魂荡漾,全身燥热难耐,心头如是鸟儿般扑腾雀跃,颊间润生红霞,娇喘呵兰,不时嘤嘤雀语,轻声唤着无伤,无伤见她虽行止异常,却是美艳蚀魂,心神恍惚之下不知她中的何毒,急道:“晓晓,你这是怎么了。”
无伤忆及幽谷之时,二人虽常有亲昵之举,不过牵手、谈笑而已,从未僭越,眼前的晓晓,却近乎放恣狂荡,完全变了一人,于是喝道:“这倒底是何毒,这般害人。”稳下心神,急点了她印堂、神门二穴,助她镇静安神。当下运起混元内力与她驱毒。这“久悠十香散”之毒非嵇腾升的独门解药不能化解,此时只能运功探毒,当下有感她体内毒素忽隐忽现,那毒源起于“玉堂”下散于“曲骨”,想来这毒素既会随人体血脉流散,必然不能持久,稍感心安,又觉玉堂穴周围的毒素源源不断流出,看来此时毒效正盛,才导致晓晓举止失样,无伤不忍见她这般轻狂放纵之态,于是运功将“玉堂”之毒慢慢驱散,不过半盏茶时,见她气息平复,察觉有效,心下方慰。
只觉但凡好女子最是守身持重,晓晓转醒,若自知失态,岂不伤心失落,便又运功助她顺气安眠,但愿她明日转醒,业以忘却今晚之事。无伤自从习了“小无相功”,运气走穴、轻重缓急无不拿捏得恰到好处,见她气弱血虚,又助气与她调息良久,轻轻扶她睡下,这才悄然离去。
无伤远远得见若男兀自翘首以待,直等他回来,这般见着,才方心安,直拉着无伤问询,见他沉沦不语,连连摇头叹息,若男急道:“无伤哥哥,有什么不好说的,莫非若男在你心里当真是这么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