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失踪的火车(1 / 2)心算首页

永定火车站,耿长乐走在站台上,向着车窗挥舞着手臂。

列车缓缓开动,陈忠海坐在车厢里,百感交集,尽管心里殷切盼望着她能出现,可咬紧的牙关分明表露出他的态度,这个地方她不能来。

陈菲菲的确是刻意回避了,只要渡边还在永定一天,她就时刻不能放松警惕,特别是现在,渡边在经历了生死劫难后,更加恐惧多疑,虽然记忆被抹去,可他怀疑一切的疯劲儿没有丝毫缓解,陈菲菲自然也是他的监视对象,在这样的场合,她生怕自己情绪失控,说出些致命的话出来。

女儿的心情,当父亲的自然能理解,他坐在靠背椅子上,泡了杯茶水,看着杯口冒出的白气,悠然飘散,自己心里的阴云也逐渐散去,在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到现在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回到保定,只是个开始,想她父女共同抗日,总会有团聚的一天。

耿长乐心中则充满惆怅,特别是看到别人总有亲人可以思念的时候,那种失落感更加强烈,陈家父女虽然离别,就算天各一方,彼此在世上总还有个念想,可自己还有什么?陈菲菲,她好似一个谜,这样古怪精灵的女人,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吗?毕竟他们还是夫妻。

想到这些,他无声苦笑,眼前这列蒸汽机车正在慢慢加速,只要穿过站外那条漆黑的狭长隧道,就将离开这个县城,红美子死后,危机解除,剩下的时间里,他可以和陈菲菲相对平静地过上一段“家庭”生活,他没法去恨她,反而更想得到她的关注,看着火车,他甚至冒出同样古怪的想法,脑子在一个瞬间,竟然想着火车突然消失在隧道里,再也不要出来,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同病相怜,抱在一起活下去。

当然这想法只是刹那间意识的流露,不能凭此就说他坏心眼,每个人内心世界都是复杂多变的,各种古怪不可理喻的念头层出不穷,如果像他一样,只是想想而已,这也无可指摘。

此时火车头已经进入隧道里,这辆车不长,也就挂了三四节车厢,车上也没几个人,那时候老百姓出门,大多不会走太远,坐火车的很少。

他在站台上花了点时间愣神,等到清醒过来,火车已经全部进入隧道,看看时间不早,也该回去了,却发现其他人不安地交头接耳,各个流露出不安的神色,手指不停往隧道方向指指点点。

“火车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见出来?”有人忍不住喊起来,站台上焦躁的情绪愈发强烈,大家纷纷伸长脖子,往隧道那里张望。

耿长乐心想也是,这隧道也就百十来米长,按照火车行驶的速度,半分钟不到就能出来,可从他看到车头钻进去,到现在已经十分钟过去了,隧道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往里看,只瞧见一片漆黑,而且连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都听不到,偌大的火车站,此时安静地令人害怕。

随即他看到几个列车调度员从小屋里跑出来,举着小红旗急匆匆奔隧道口而去,到了那儿,往里看了两眼,惊慌失措地举着旗子狂摇不已,又看到几十个军警背着枪,满脸恐惧地围住了黑暗的隧道口。

这时车站开始广播,站台上聚集的人群终于骚动起来。

“火车丢了!”众人惊呼起来。

他离开车站的时候,这里已经开始戒严,上百名日军和伪警察,早把车站围的水泄不通,他不敢逗留,急匆匆赶回去,事关重大,必须马上告诉陈菲菲。

“乖乖,有些事真不能乱想!”走在路上,他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句话。

陈菲菲没在县政府,这两天城里大兴纱厂工人罢工,作为县长,同时作为八路军的地下工作者,她要去处理矛盾,但必须明里暗里两副嘴脸,表面上要支持日伪资本家,实际上更要支援工人的罢工运动。

恰好今天没事,她身子又不太舒服,怀孕到了这个阶段,人都是懒懒的,不想动弹,她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没出门,但还是听到了消息,心里自然忐忑,闻讯后没做耽搁,咬牙撑起愈发笨重的身子,出门直奔火车站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俩人就碰面了,消息的传递总比人要快,在家的时候她只听说火车站出了怪事,当时还不清楚具体是啥事,只在心里感叹永定城里总是怪事不断,路遇耿长乐后,才知道原来父亲乘坐的火车莫名其妙地失踪在车站外隧道里。

听到这消息,她第一反应是“这怎么可能?”换做别人对她说这番话,她肯定会认为胡扯,可这话从耿长乐嘴里说出来,由不得她不信。

当时她就去了火车站,奈何站里站外全被封锁,没有军方的命令,她也进不去站里,无奈只得回来。

第二天上午,田中就召集她去开会,紧急会议,谁心里都明白,会议内容肯定跟昨天火车失踪有关,到了会场,果不其然,田中脸色青紫,手里拿着一份早晨刚刚出版的武德报,就是以前的华北日报。

她刚坐下,就感受到周围纷纷投射来的怀疑的目光,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矛头对着自己,只见田中阴沉着脸,把报纸扔到她跟前,一张黑白大照片占据了头版头条,照片上的内容正是火车站站台,火车失踪前最后的时刻,她看到照片上的火车,车头已经进入隧道,半截车身还露在外面。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当她稍稍偏离视线的时候,却发现照片上,隧道口的位置,隐隐绰绰,还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由于照片本身拍得不清楚,再加上登报后,更显得模糊,她看不出那女人到底是谁,单看照片上女人的身量,特别是隆起的肚子,田中小尾无疑把她当成了自己,会场上其他人也都一样。

“陈桑,解释一下。”尽管生气,田中对她还是很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