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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和顾柔重新办了喜事虽然当日的宾客都已经散了,但仍然重新拜了天地。孙氏将装着青鸾玉璧的七宝盒赐给顾柔正式承认了这个儿媳。
新婚后不多久,孙氏便以送姚氏的灵位回颍川祭告夫主为由,带着孙郁清离开了洛阳。
孙氏走的那日,顾柔和国师一同送行至郊外。临别之际孙郁清望着这位清俊温雅的表兄,眼泪汪汪几度回头张望依依不舍,在孙氏几番催促之下,才终于上了马车。
这正值五月初夏时节,枝头杨柳青青叶梢上伏着蝉,顾柔挽着国师立在路旁目送孙氏的马车远去,直到连扬起的尘土都消失在视野中,国师仍然怅然伫立。
顾柔见他如此情状,故意拿他打趣问道:“怎么发起呆来了,不舍你那小表妹?”
本是一句玩笑话哪想到他当真默默地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颇为郑重地点点头。
顾柔大吃一惊:“你当真舍不得你表妹?”一张俏脸瞬间变了颜色。
而他居然也没有哄,反而很真实地叹了口气。
这是实话。以往郁清在的时候小姑娘还能因此为他吃醋较劲,围在他身前身后努力表现,现在郁清表妹走了,小姑娘没了危机感,万一开始懒惰如何是好,不讨好他了如何是好。
国师略微发愁。
更糟糕的是,她身边还有个冷山。
冷山,多么惹人憎的名字,怎么看都无法顺眼。尤其升任五官中郎将之后,他有了入朝议事的资格,国师每天早上五更都会在朝堂同他照面,一个站在文官队伍的首位,一个站在武官队伍前排,目光时常对上,那感觉就像是老虎对上了狮子,相看两厌烦。
平时在朝中相遇,也就出于礼貌,一点头一欠身的交道,可是就是这点头欠身的片刻之交,也能令他浑身不爽老大不小了又当上武官中郎将还不成家,莫非还对他的后宅贼心不死。
冷山是他唯一不能对小姑娘爱屋及乌的一个朋友。以后,就变成他一个人吃小姑娘的醋了,他突然理解起顾柔不喜欢孙郁清的缘由来。
就好像现在,他也恨不得冷山跟孙郁清一样,来一个姨母,带他回河内老家。
然而这是不现实的。“可惜……”他不由得叹道。
“还可惜?”顾柔在一边听见,鼻子都气歪,“行了!用不着可惜,你找她去啊!”说罢甩开他的手,眼睛翻起看样子是真怒,可是人又没有走开,摆明了等着来哄。
他知道规矩,好声好气来哄:“我是说,可惜我朝中事务繁杂,不能常伴你左右,你闷在府中无人作伴,导致你成日胡思乱想,愈来愈笨,才会生出这般荒诞的念头来。”
顾柔起初见他态度还挺谦卑,非常顺耳,渐渐笑逐颜开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来了个“愈来愈笨”,什么意思?还捎带人身攻击了?质疑他就成了笨了?转眼小姑娘就绷紧了脸:“你说谁笨?”
他抿唇微微一笑,样子还挺促狭。顾柔哼哼着揪住他的衣袖:“你才笨!我才不缺人作伴,我诸事繁忙,不比你轻松!明天冷将军回白鸟营,我们还要去看望他呢。”
他清雅笑容猛地一抽,画风突变,怎么又是这个讨人嫌的名字?
国师俊眉微蹙:“这冷元中不是已在郎中署任职,怎的又来北军,他犯事被降职了么?”
“才不是,冷将军念旧,他回来看看旧部。”
“岂有此理,我北军岂能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出入,把我军令当什么了,石锡怎么治的军?”
顾柔埋怨道:“你怪人家石中尉干嘛,冷将军好歹也是北军出身,他身上有腰牌,当然可以出入。”
啊,国师受到了点拨和提醒对了,忘记跟冷山要回腰牌了。明天就着石锡把腰牌收回!
身在郎署还要惦记白鸟营,想要一脚踏两船,没门儿!
他正为这事寻思着,忽然手里塞进来一个温软的小东西,是顾柔的手,她温柔妩媚的脸庞上闪着甜蜜的笑容:“夫主,我还有件事要谢谢你。”
“嗯?”
“我要多谢你开言求情,让伯兄之医好了冷将军的伤,”因为之前那点偏见,顾柔还带着几分惭愧,“我还以为他是个不近人情的人,没想到竟然这般襄助咱们,日后若有机会相见,一定要当面表达谢意才是啊对了,你同他有书信往来吧,你替我在信中向他好生致谢。”
他的脸色显得温和而僵硬,看得出来,他似乎不大想谈论这个话题。只是含糊地应道:“嗯。”随之话锋一转,岔去了别处:“今天休沐日,中午我带你去醉仙楼吃烤鸭。”
顾柔惊讶又惋惜:“哎呀,我忘了你休沐日了!”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我同别人有约了。”
“谁,”蝉声在头顶聒噪,他有种讨厌的预感,“又是冷山?”
“不是,我约了蔡夫人。”
“哦!”终于不用听到那个烦人的名字了,国师心念一转,却又不记得,自己和顾柔来往的人家中有哪户姓蔡。“哪个蔡夫人。”
“就是蔡恒先生的遗孀,蔡夫人。我同她在牢狱中还是患难之交夫主,你知道么,”顾柔神秘地道,“我听说这次我能够被放出来,除了冷司马替我在皇上跟前求情之外,这位蔡夫人也替我进了不少美言,皇上才会大加恩赦,免除我九尾飞贼的罪过……说起来,夫人还是我的恩人,我得好生道谢。而且她学富五车,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我可以和她请教许多问题。”
他沉吟不语,仿佛若有所思,片刻后道:“那好,让刘青送你前去。”
见他似是有些落寞,顾柔在旁边陪笑:“我早点儿回来,傍晚陪你吃烤鸭。”
说罢踮起脚,双手从两边揉了揉他的脸,把那张清绝的脸从严肃捏到变形。“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