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栖蝶曾在张爱玲的小说里看到过这样的词汇排比:慵懒的阳光、潮湿的空气、尖尖的阁楼、繁华街道的美女广告画,狭窄而潮湿的弄堂……这一切的背景熏染着上海滩独特的气氛。
下了船,栖蝶眼望着眼前的城市,不知不觉,柳秦伦已经体贴地牵紧了她的手,两人此行并没带行李,柳公馆被炸后,他们所有的东西都飞灰了湮灭,在江家生活的这几天,也凑合着江家的东西用,此行两人都是初到上海,只带钱不带物也腾空了相牵的两只手牵得更紧了。
上了岸,柳秦伦招来两辆黄包车前往最出名的华懋饭店。
上海,这座栖蝶第一次造访的城市,黄包车从码头方向往益渐繁华的地带跑,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巴洛克式、罗马式、古典主义式、文艺复兴式、中西合璧式等风格的大楼依次入眼,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又开明大气的双重格调,它们风格迥异却格调统一,倘若把时间退回到三年前的1937,用历史的眼光去看它们坚强地挺过了淞沪会战,成了今天栖蝶眼中的上海荣光。
华懋饭店,不禁让栖蝶想起了三年前的柳如嫣,走过每一寸柳如嫣可能走过的街道,那两双眼里都不约而同地燃起了对这个城市的无限欣赏。
左右两边的街道上,无数婀娜的芊芊淑女,曼妙多姿地挽着各位西装革覆、威风凛凛又神采奕奕的英俊男士,亦或俩俩相携地走在繁华的十里洋场,一张张脸上美丽的笑脸如花绽,“嘻嘻”“呵呵”的玉音婉转流连,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一道道中国服饰中的国粹旗袍的靓影,被这里的女人们很好地演绎出了旗袍的贤淑典雅,诠释出了镌刻在中国女人骨子里的极致之美。
栖蝶完全可以想到比彼岸花开更花天锦地的百乐门有多么歌舞笙箫,难怪三年前柳如嫣到访这座城市后,会有“真正见识到大上海的繁华”的感叹。
在华懋饭店门口下了车,两人并没有急着进饭店,而是左右打望一番,柳秦伦好歹也是在美国生活过的人,对于上海这样的繁华都市,仍有一种异地不异境的习以为常,好在那天刚上船,她就把身上的现钱全部交给秦伦保管。现在反观自己,完全没了身在异城的警觉性,完全投入在这座城市的美丽中,眼睛都不舍得眨地瞧着这里一切江城和乔都都没有的稀奇物。
又一个临近傍晚的时间,华灯初上,华懋饭店所在的这条街上各种饭店、洋行、咖啡店、蛋糕店、服装店、钟表店、照相馆、鞋店芸芸,熙来攘往的人群穿梭在晶莹剔透的霓虹中,晃得栖蝶发呆又仰慕。
柳秦伦拉着呆呆的她走进一家洋装店,女店员见到旁边西装革履英俊不凡的柳秦伦倒是十分热忱地招待,一见着穿着素色裙装的她,笑脸当即敛了一半,两只眼睛紧盯着柳秦伦不移,大约是看着身边帅气男人的面子,才礼貌问了句:“二位需要买点什么?”
柳秦伦放开她的手道:“自己选。”
阳光明媚的下午天还不觉着,这慢慢到了晚上,栖蝶才感觉到再繁华的都市也挡不住呼啸的寒风,上海的冬天比起江城冬天的更加寒冷刺骨。
正好看到一套红底黑格的男士西服搭配眼前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粉红色、上半身嵌着亮片的短袖及地长裙,再加一件标配的黑色不知名的毛披肩,一个县城丫头转瞬间就成了大上海的贵族名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