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几乎昏过去的沈沉病倒了,高热不退,呓语不绝。
沈太后叹口气,命人出宫去寻钟幻。
已经得了消息的钟幻飞马进宫,给沈沉看了脉,半晌没动。
坐在一边等着的沈太后有些发急,干咳一声,问道:“钟郎如何不说话?”
钟幻机械地转了头去看她,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表情先吓慌了椎奴,几乎要站不住,扶着沈太后的椅子背,颤声问:“郡主到底,是,是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又新的脸色早就变了,此刻也只得扶住了椎奴,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公主的身子,必定跟常人不太一样的”
公主,跟常人不同
椎奴手一抖,惊恐地去看又新。
“此事,钟郎不知道”又新的声音细若蚊呐。
所以,钟郎未必能诊断得确实?那要不要告诉他真相?这样他就能又快又准地给公主治病了!
椎奴张开了嘴。
可她还没说话,钟幻便开了口:“她是,逃避。”
众人一愣。
终于把自己的思路捋顺了,钟幻轻轻地吐了口气出来,观察着众人的脸色,似乎生怕吓到她们一般,慢条斯理地、温和地说道:
“这孩子自幼就要强,什么事只要决定去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当年她跟着我和先师离开幽州时,才过完八岁的生辰没多久。
“一出了幽州的城门,先师就问她,是主要学医,还是主要学武。她决定了学武。从那天起,她就每一天不练功的。到如今,也有八年了。仍旧如此,每天不落。”
沈太后的脸上不可抑制地闪过了一丝心疼。
钟幻顿了顿,继续说道:“后来她回了家。我从余家小二郎那里听说,因为我没了消息,所以她重新把医术捡起来,每天都在背医书、查脉案。所以虽然她一直在说自己的医书寻常,但是一到魏县,她却有那个胆量底气和本事,去平息那场疫病。”
说到这里,钟幻有些伤感,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与此同时,沈太后和椎奴也对视了一眼,交换着心疼的眼神。
“听说那个阶段,她就病过一次,高热了一整夜。第二天才好。”
钟幻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床上眉头紧锁的沈沉,情不自禁地伸手过去摩挲她的额头,低声道:“还有上回”
那一次,是那个假冒的宁王世子被杀,沈沉却信以为真,所以伤心已极。
“这一回,伤她心的人,想必是皇帝陛下吧?”
钟幻泰然自若地抬头看向沈太后和椎奴,“余氏姐妹入宫,对于她来说,无异于被当面否定。我这师妹极自尊、也最自强,她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只是,她心里很是敬重爱戴您,为了不让您跟着难过,她只好憋在心里。她又是个不擅长自己排解情绪的人,所以,就只剩了生病一条路。”
钟幻的手一直放在沈沉的额头,轻轻地替她揉摁着眉心。